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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3、庆鱼年[魏思番外篇](1 / 2)


[一:所谓皇帝]

我叫魏思,是个?皇帝。

我时常想,这个?世上大?概不会?有比我更惨的皇帝了。

听宫人们说,父皇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便死了。

死在了反抗军的乱刀之下。

百姓们都说,父皇是咎由自取,他坏的冒泡,是个?彻头彻尾的狗皇帝。

那么?我,便是小狗皇帝。

小路子对此时常愤愤,对我说:“陛下,民间百姓多愚昧,妄议君上,您应该下旨,把他们全都抓紧大?牢去?!”

小路子是我的贴身太监,同太监总管杨福不同,杨福是母后?的眼睛,但小路子却不是。

小路子自个?儿都说,他是我的狗腿子。

但旁人都说朕是真龙天子,难道不应该是龙腿子么??

但不管怎样,我跟小路子感情总亲厚一些。

平日里彼此之间说话,也往往无所顾忌。

其实,关于我那位百姓们口中那个?昏庸的父皇,我脑海中丝毫没有印象。

可百姓们都说他,当时害死了很多人。

也因为他的缘故,我曾经代替他向天下发布了一封‘罪己诏’,成为了大?晋朝第一位向全天下承认自己错误的天子。

其实,往前数三朝,还从未有过一位皇帝发过罪己诏。

罪己诏就等于说,天子错了。

就等于告诉天下人,皇家?对不起他们。

可周太傅告诉我,我若是不发罪己诏,那么?当年先?皇做的事,便永远都像是一根刺一般,会?留在百姓的心里。

于是,我便听了她的话,只?能向天下发了罪己诏。

可就算无数人都告诉我,当年父皇错了,他却始终是我的父亲,是给了我生命的人。

当年他被乱刀砍死的时候,我尚在母后?的肚子里。

我想,乱刀砍在他身上,一定会?很疼。

[二:所谓太傅]

我小的时候并没有在母后?的脸上看到多少悲伤,她似乎并没有因为父皇的死而难过。

在人前,她永远都是一副冷漠决然的样子。

在我面前,她也是一位极为严厉苛刻的母亲。

母后?对我动辄呵斥,从来没有过半分?好脸色。

不过,她对一人,兴许是不同的。

当然,也可能是彼时的我年纪尚小,看错了的。

当初周太傅在御书房督促我念书,念叨着那些即便是我努力的去?听,却依旧听不懂的治国之道的时候。

母后?便时常会?亲自送些甜汤来,给我和周太傅喝。

平日里的母后?只?会?把尚在年幼的我丢给太监总管杨福,对我也尽是不闻不问的。

但母后?对周太傅似乎是不同的,因为周太傅每次进宫里来,母后?总会?亲手熬一盅甜汤给我们喝。

这么?说起来,我也是沾了周太傅的光。

如?今的我已然长到十六岁,业已成年亲政,母后?也早已经在我四岁的那年故去?。

那一年我还小,却依旧清楚的记得大?将军严浩逼宫那日,喊杀声响彻了整个?紫禁城。

一个?名叫袁天放的巫师,驱使?着许多蛊虫,围绕在我的寝宫里。

我瑟缩在床榻上,看着满屋子乱爬的蛊虫,吓得不敢动弹,我以为那一日,我一定会?死。

但是,母后?却忽然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。

她抱住了我,轻轻告诉我:“别怕。阿思,母后?在!你别怕。”

这个?坚强的女人,护住了我,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蛊虫钻进了她的凤袍里。

她一下便松开了我,以自身的柔弱之躯,吸引着蛊虫,不让它们向我靠近。

我哭着喊着,想要?冲过去?,同她在一起。

纵然那时候我已经吓的发抖,却依旧想要?冲过去?,同我的母亲在一起。

可母后?厉声呵斥我,让我待在床榻上,不要?动!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不知道母后?在那些蛊虫的侵蚀下,忍耐了多久。

周太傅终于拿着火把赶了过来。

她抱起了我,用火光驱散了蛊虫。

周太傅见到我的时候,局势已然控制住。

反贼严浩被杀,那个?叫袁天放的巫师被他所养的蛊虫反噬,七窍流血而死。

我因为周太傅的到来,保住了性?命。

可那个?素来冷漠的,从来不对我假以辞色的女人,却再也会?出现在我的面前了,再也不会?呵斥我,给我脸色看了。

从那时候起,我便特别怕虫子。

无论什么?样的虫子,我都吓得半死,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排斥去?御花园。

后?来周太傅强行把我扯到御花园里去?,试图让我消减掉这种恐惧。

但我被一只?青草上的青色肉虫,吓得哇的一声,便哭了出来。

周太傅没有办法,只?能让专人去?御花园捉虫。

每当想起这段模糊过往的时候,脑海里竟然不是母后?临死时候的凄惨决然的样子。

而是,只?剩下了她每每在御书房,见到周太傅那一瞬时,眼中所散发出的那一摸明亮的色彩。

如?今再想起来,一切,似乎都有了答案。

母后?或许,是喜欢周太傅的吧。

[三:所谓情爱]

纵然母后?喜欢着周太傅,但我却相信,周太傅对母后?的心思,是全然不知的。

周太傅在这种事上,永远都是木讷的。

旁人都是慢半拍,而她,似乎是直接慢了十拍。

原因无他,在周太傅的眼里心里,似乎永远都只?有那么?一个?人的存在,从来没有变过。

那人是我的姑姑,她名叫魏华年。

她身份尊贵,是天顺爷的长女元昭长公主,据说,也是最漂亮的一位公主。

周太傅无论对我也好,对朝臣也好,永远都是板着脸,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素来严厉的很,但凡抓住错处,便是一通训斥。

但每当姑姑进宫来看我,周太傅都会?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伺候着,无论姑姑说些什么?,她都会?弯着眉眼,笑着说好。

我当时一度觉得这很不公平。

为什么?周太傅对姑姑这般好,这般的和颜悦色,却对朕那般的严厉?

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?

不过,后?来随着我渐渐长大?,我便开始明白?了喜欢为何物,明白?了相濡以沫为何物,明白?了妇唱夫随为何物。

周太傅和姑姑,便是这般,琴瑟和鸣,令世人艳羡。

也令长大?成人的我——

开始艳羡着。

[四:所谓狗粮]

又一年冬天,外面下着大?雪,朕在宫里守着兽炉瑟瑟发抖。

过了会?儿,太监总管杨福进来对朕说:周太傅因为受了伤寒,要?告假一月。

周太傅身体一向极好,又是习武之人,便是患了伤寒,也不能告假一月这么?久的。

朕其实自然知道,周太傅为何忽然患了伤寒。

她定是为了岭南总兵侵吞百姓田产一事,怪朕瞒着她而生了气。

长孙谦仗着自己皇亲国戚之身份,鱼肉乡里,后?来又闹出了人命,周太傅那般刚正的人,人命关天,她生气也是应该的。

可朕的初衷,原本并不是为了保长孙谦的。

朕同那长孙谦又素来没有交情,朕保他作甚?

长孙谦是昔日岭南总兵长孙盛的儿子,长孙盛死后?,长孙谦继承爵位。

其实从辈分?上来讲,朕应该喊长孙谦一声,叔父。

可对于这位远的不能再远的叔父,朕脸面都没见过几次,其实并没有多少亲人情分?在。

因此,当岭南太守的折子递上来,声声控诉着状告长孙谦八大?罪状,朕原本是并不想从宽处置的。

只?是,长孙谦却同姑姑元昭公主是表姐弟。

这便让朕犯了难。

若是按照周太傅那嫉恶如?仇的性?子,定然二话不说便直接把长孙谦喊到京城来,关到天牢里去?了。

要?杀要?剐,也全都靠刑部来定罪。

可长孙谦是长孙盛老将军唯一的儿子,若是他被处死了,那以姑姑同长孙盛的情分?,定然会?为此事而难过。

到时候姑姑同周太傅问起这事来,周太傅定然会?同姑姑产生嫌隙。

因此,朕才?自己做了主,把这件事给暂且压下了。

天知道,朕在此事上决然没有私心,全然是为了周太傅同姑姑二人的感情着想。

可谁又想到,周太傅却彻底误会?了朕,在御书房训斥了朕一顿之后?,便开始告了假,再也不愿意见朕了。

朕觉得,无论周太傅真心告假也好,故意吓唬朕也好,朕身为一位关心臣工的好皇帝,自然是要?前去?探望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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