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哪有惹你,”蒋姝推他搡他,“我只是想给我奶奶打个电话问问她好不好,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,你以为我想你一样朝三暮四.....”
卫诚懵住:“什么?”
“什么什么?”蒋姝看手机,“谁是林由,你回一个啊,人家女孩子天不亮就给你打电话......”
卫诚皱眉:“你疯了......”
“谁疯了?”蒋姝不依不饶,“当初有个唐雯瑄,现在又来个林由,你要不要脸?”
“我只是想给我奶奶打个电话,只有她疼我.....”
“林由是男的。”卫诚强调。
蒋姝不信:“你怎么不说唐雯瑄也是男的,我怎么不知道你身边还有个朋友叫林由。”
乱吃飞醋的女人真是奇怪生物,卫诚看她气息奄奄还要和她翻旧账,好气又好笑:“我早就和你解释过,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唐雯瑄。”
“林由不在学校里,他是我外面的朋友。”
蒋姝推开他裹好被子,不予理睬。
卫诚叹了一口气,听见她剧烈咳嗽,又收回来了去抽屉里拿烟盒的手。
“你老老实实的,”他说,“我不会亏待你。”
“我不和你处了,”蒋姝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,“找你还不如回去找那个赵鲁,他绝对比你讨人喜欢。”
卫诚轻抬眼,把她拉回怀里裹上被子:“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,问问他还要不要你?”
“他玩得开,什么都会用,没准还约我多人运动,要不你试试?”
蒋姝听懂,一巴掌打他肩膀,推都推不开,骂道:“你是不是人啊。”
卫诚抱紧她不说话,半晌慢慢道:“你跟了我有什么不好?”
“我从一开始,到现在,到底哪里不合你意?”
蒋姝别过眼:“你能不能不发情,我没心思和你说这个。”
“你还是和我保持距离,藏好你自己,你被仙人跳的几率很大。”蒋姝推开卫诚,“他们还会四处宣扬,捅到你爸爸爷爷面前,连累你一家子名声。”
“你爷爷受人敬仰的老将军,你能不能别给他抹黑。”
“谁告诉你的?”
“所有人都在告诉我,”蒋姝在床上抱膝说,又缩成小小一团,“他们说卫二怎么怎么样,我跟了你一点不亏。”
“还有人提醒我,我和你不一样,早点死了攀你的心。”
蒋姝枕着自己膝盖呈保护姿势,轻声说话:“你怨我,怨我第一次失约,怨我第二次骗你。可我有什么办法?”
“我姑姑去接我,我难道要和她说我和别人有约?你刚走,我被他接回去,我连门禁卡都没有,回自己家还要被保安拦下盘问。”
“你一定在想,我又在骗你,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。”
“我也不想啊,我奶奶突然就生病了,”蒋姝吸了吸鼻子,“他们威胁我。”
“你爸连你奶奶都不管?”
蒋姝摇摇头:“不是亲奶奶,是家里一个老佣人,她从我小时候就在了。”
蒋姝想起来就心酸,默默流泪。
那是无儿无女,在秦家操劳了一辈子的赵奶奶,蒋姝永远记得她手指干燥枯瘦,却有温暖感觉。
从小就轻抚她的发顶,目送她去上学,和她笑着道别说“谷谷再见”。
她从小不得张有芳待见,永远是冷落和无视。
小学时要邀请爷爷奶奶去参加活动,张有芳永远不理她,那时候才五六岁,在紧闭的房门前咬着唇哭,眼泪一串串地落。
是赵奶奶来哄她,粗糙的手给她擦眼泪,领她去参加活动,带着老花镜读她写的作文,夸她:“谷谷写的真好,奶奶喜欢你啊。”
在她被扔进垃圾堆里的四年,只有赵奶奶一个人记得她。
花白头发佝偻身子,坐好远的车跨越半个城市偷偷去看她。
口袋里掏出长条形的小方块,被手帕布包得里三层外三层,层层掀开数都不数,全部都拿出来给她。
她一生吃住在秦家,没有多少工资,一点一点帮她攒,告诉她又瘦了,不要委屈自己。
蒋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,哭到抽噎,膝盖上洇出一片泪渍。
卫诚把她抱进怀里,揉她长发:“我错了,别哭了。”
“你滚啊,”蒋姝不接受,“假惺惺。”
“你放心,三天后我就走,反正我一点都不稀罕你。”
卫诚抱紧她:“不许走,是我稀罕你行不行?”
睫毛根部被浸湿,手里攥紧他衣服,蒋姝倒在卫诚怀里,侧脸被长发遮挡,让人看不分明。
满室寂静,无形博弈中,才不是晨起感情升温,你侬我侬。
卫诚给她擦眼泪,安抚道:“才六点半,你继续睡。”
语气温和,不像数分钟前要出笼的野兽,蒋姝抱着被子翻身侧卧,闭眼的瞬间垮下脸来。
两小时过去,现在是八点半。
“起来吃早饭。”卫诚说,“上午有人来给你打针。”
蒋姝任他说话,不动弹。
“又闹脾气,差不多就翻篇儿。”
“还闹,”他扯她被子,“逗你玩儿,骂了也打了,你乖点。”
蒋姝翻身看他:“我也逗你玩,再听你骂几句打几下,你愿意吗?”
卫诚拿下遮住她脸的被子:“别假设,我可不敢打你,落你一辈子话柄。”
蒋姝冷笑啐他,“你可真没意思。”
“什么是有意思?留你半死不活,提上裤子走。”卫诚揉她脑袋,“别太不知足,我对你够好。”
餐桌上摆着清粥和蛋饼,卫诚喝咖啡吃培根卷,他折纸巾擦嘴,蒋姝的粥才喝了一半。
卫诚看她挽起长发下的修长白洁脖颈,又问:“身上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
蒋姝停下粥勺抬头:“她有四个保镖。”
“打你了?”
“还扯我衣服。”
侍者撤走残羹冷炙,卫诚坐在沙发上看蒋姝老实打上点滴。
药水一点一点流进她血管,像她周身打上卫诚烙印。
又变成无言相对,最多的状态是心怀鬼胎。
蒋姝目送卫诚拿着手机离开,心脏一点点下沉。他的质疑来势汹汹,又好骗到让她不相信自己布局能力。
这感觉太不踏实,随时会一脚坠入万劫不复。
点滴打了接近两个小时,卫诚没有露面,蒋姝结束束缚站在落地窗前远眺,看底下车流人往,青山白云。
她撕下止血带扔进垃圾桶,心思沉沉,转身却看到个梳麻花辫的漂亮小女孩。
矮小的,白嫩的,对她笑着。
她从壁橱旁探出头来,大眼灵动:“阿姨好,我是囡囡。你是田螺姑娘还是七公主?”
“卫二叔不让我进来玩,他说他房间里有仙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