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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9、079(1 / 2)


元赐娴唇瓣微张,趴在?地上探着脑袋怔愣了一晌。她?原道这机关或许连通了一个藏要?紧物什的密室,却没想到底下竟是一条如此深的暗道。

天子脚下打洞,她?怕是嫁了只胆儿肥的老鼠吧。

她?悬出半个身子往里望,只见窄小简陋的密道里四下无物,只有临门有一个拉环,以及一侧泥石壁上挂着几盏壁灯。壁灯里的火烛被笼在?罩子里,往外透出昏黄的光晕,远远瞧着有些阴森可怖。

元赐娴打了个寒噤,爬起来掸掸衣裳,虽心底好奇这密道究竟通往何处,却默默忍下了没往里走,心道大半夜还是不乱闯乱跑了,不如一会儿试探试探陆时?卿,还能?瞧瞧他对她?诚不诚实。

她?拿定了主意就准备将玉笔枕取下,叫一切恢复原状,手伸出去却突然一滞,停在?了离墙壁一寸之遥的地方。

等?等?。密道里的壁灯为何是亮着的?

壁灯使的是短烛,不出一个时?辰就会燃尽,而陆时?卿两个时?辰前?就已出发?亲迎,绝不可能?是临走下过密道而忘了熄烛。那么,是谁点亮了壁灯?如此私密的卧房,如此隐蔽的暗道,谁会在?这大婚之夜进到里头?

元赐娴犹豫了一下,重新回头,踩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去,到了最近一盏壁灯边,取下灯罩子,察看了下短烛的长度,愈发?感到奇怪。

这短烛燃了不多,看起来是两炷香前?刚点着的。而两炷香前?,她?就孤身坐在?这间?卧房里,能?够肯定绝没有人开启过这扇门。如此说来,便是谁通过密道另一头来了这里。

她?战栗了下,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,下意识感到危险,想要?回身退出。然而当她?直直地盯着密道尽处看的时?候,却又改变了想法。

不对。陆时?卿是行事谨慎之人,绝不可能?放这样?一个隐患在?身边,这个密道一定是无害的。毕竟他连她?的脸都不肯给宾客瞧一瞧,又怎会容许谁拥有从?外头进到这间?卧房的可能?。

她?站在?原地重新思索了一下整件事,发?觉几个疑点。

第一,在?坊内打地道是触犯律法的事,陆时?卿怎会这般疏忽对待,叫墙上的机关如此轻易地暴露在?外头?就算不是防备她?,也该防备其他人才?是。

第二,他招呼宾客的时?辰实在?有点久了,即便是因?宾客纠缠脱不开身,却怎会丝毫不想到她?,还撤走了新房里的下人,令她?孤零零一个,叫天不应叫地不灵?他就不怕她?饿坏肚子啊。

第三,既然屋里没安排下人,就表明?陆时?卿并没有要?拘束她?的意思,那么他临走又为何要?特意强调一句“坐着别动?”?他明?明?知道她?喜欢跟他唱反调的。

元赐娴愣愣眨了眨眼,再次望向昏黄一片的密道深处。

这些问题都能?用“巧合”来勉强解释,但徐善说过: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。

除却巧合以外,唯一一个适用于解答所有疑点的答案便是:这个密道,是陆时?卿有意叫她?发?现的。

元赐娴一瞬心如鼓擂,不知何故,紧张得掌心都沁出汗来。

她?在?原地默然半晌,最终取下短烛攥在?手里,一步步缓缓朝深处走去。

这阴湿的密道并不是特别长,其间?只拐了一次弯。元赐娴起先小心翼翼地走着,到了后来却被一种强烈而莫名的直觉引导着越走越疾,直至来到尽头,看见一个与来处一模一样?的,连着根细线的拉环。

她?的眼紧紧盯住头顶斜上方的这扇暗门,伸手触碰到拉环后,犹豫着将它往下扯。

又是“嘎吱”一声响,暗门自后往前?开启,她?一手举烛,一手扶着石壁踏上三级石阶,站定后慢慢抬起头来。

入眼是一间?与陆府布置相似的喜艳新房。四面一片亮堂,一名黑袍大袖,木簪束发?,银色面具覆脸的男子正站在?对头望着她?。他手边的木施上,挂了一身绯色的圆领长袍,正是陆时?卿方才?易服后穿了去招呼宾客的。

她?神色僵硬,一动?不动?地与他对望,直到看见他缓缓抬手,捏住了面具的一角,然后将它轻轻移了开来。

在?看见他面具背后脸容的一瞬,元赐娴浑身一颤,手中短烛因?此洒下一滴烛油。火烫的烛油滴在?她?虎口处,疼得她?下意识丢掉了蜡烛,皱起眉“嘶”了一声。

陆时?卿一惊,抢步上前?来夺她?的手,似是想察看她?的伤势。元赐娴却已回过了神,将手从?他掌心用劲抽出,往后退了一步,微微仰头盯着他看。

陆时?卿便没再动?,蹙着眉头,似是有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。

元赐娴将目光从?他的脸缓缓下移,转而落在?他衣襟处,然后伸手扒开他的领子,将他的外袍连同里衣一起往两侧拨。因?双手发?颤,她?试了好几次都难以拨开,终于没了耐性,干脆咬着牙狠狠一扯。

“刺啦”一声,他玉色的胸膛全然袒露在?她?眼前?,靠近心脏的地方,赫然是一道狰狞的伤疤,新肉还未全然长平整,凹凹凸凸,是鲜亮的淡红色。

陆时?卿自始至终都没阻止,只是站直了身板任她?动?作着,直到她?的指尖触碰上他的伤疤,才?忍不住微微一颤。

元赐娴拿指尖在?他伤疤处来回摩挲,突然苦笑了一下。

虽然他的宽袍大袖遮没了身形,面具掩藏了容貌乃至原本最易辨认的眼角轮廓,声音伪得天-衣无缝,身份编得无懈可击,但她?其实仍旧数度离真相很?近。

她?记起当初长安荒郊,陆时?卿被阿兄打了一鞭子,在?手背留了道狰狞的伤疤。后来她?去到陆府替他裹伤,发?现他的伤势根本没好好处理,反而有了恶化的迹象。她?只当他是马虎,却没想到,是他前?一日曾作为“徐善”来过元府,为了不暴露而拿脂粉掩盖了痕迹,才?导致伤口溃烂破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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