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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、一种救赎(2 / 2)


尉迟佑耆吃了一?惊,震惊的看向宇文胄,又觉得自己这样?吃惊纳罕的目光似乎太过失礼,赶紧垂下头来。

杨广则是眯了眯眼?睛,他见识的太多了,这种?事儿也不是没见过,宇文胄深陷北齐作为俘虏,他乃是宇文护的侄子,又不是儿子,所以北齐的人对待宇文胄自然没有那般礼数周全。

加之宇文护的母亲也在北齐人手里,北齐人的质子太多了,难免有些取舍,他们痛恨北周的大冢宰宇文护,不能对宇文护的母亲做甚么,自然把这种?仇恨施加在宇文胄的身上。

宇文胄的嗓音应该是吞碳所致,沙哑无比,每次开口说话都很艰难。

宇文胄面对众人的目光,早就习以为常了,并没有觉得如何,似乎有些疲惫,想要慢慢的闭上眼?目。

却在此时,杨兼突然开口,用一?种?拉家常的口吻,缓缓的,慢慢的,淡淡的开口说:“宇文郎主的感觉,兼能体会到,而且感同身受,其实?兼小?时候,也曾患上过厌食之症……”

他这么一?说,宇文胄并没有闭上眼?目,反而多看了一?眼?杨兼。

杨兼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,他的眼?神微微有些迷惘,回忆是一?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,粘黏在杨兼的心?底……

当年父母离异之后,母亲因为躁郁,精神出现?了问题,每每发作,都逼迫着杨兼去吃蛋糕,嘶声力竭的吼声,还有蛋糕甜腻的滋味交相?呼应,交织成了这张回忆的大网。

当时的杨兼年纪还很小?,吓得大哭大叫,但是根本无法逃出这张密实?的大网,只?能在蜘蛛网中?挣扎,而越是挣扎,蜘蛛网裹得便越紧,越发的让杨兼喘不过气来。

后来有一?段时间,杨兼患上了厌食症,即使?吃的不是甜食,就算是咸口的,辣口的,苦口的,不管是什么口味,只?要吃到嘴里,杨兼便觉得恶心?想吐,胃中?痉挛一?般翻滚,不停的吐,不停的吐,好像要把自己的内脏和心?窍一?并吐出来。

那时候的杨兼骨瘦如柴,完全已经没有了人样?。

杨兼淡淡的感叹说:“那时候兼在想,算了,死了算了……”

宇文胄的眼?眸终于动了动,嗓子也滚动了两下,第二?次开口说:“为何……又活过来?”

杨兼收拢了迷茫的眼?神,眼?眸中?重新带上笑?意,与那种?迷惘不同,温柔的如沐春风,仿佛只?要被?他这样?的目光凝望,便能感觉到一?股打心?底里升起?的温暖,如此沁人心?脾。

杨兼笑?了笑?,说:“活过来,需要甚么理由么?生生不息才是人的天性,不是么?”

宇文胄万没想到,杨兼给出的,竟然是如此一?个答案,如此其貌不扬,如此不讲道理,却又如此有说服力的一?个理由……

杨兼又说:“从那之后,兼开始自己做饭了,突然感觉自己做的饭特别香,兼除了对甜食不服之外,其实?也不喜欢吃苦涩的味道,因着从很小?的时候开始,兼便想着,等长大了……等长大之后,再也不吃一?口苦了。”

他说到这里,杨广恍然记起?来,杨兼每每用汤药之时,都像个孩子一?样?,能拖就拖,饮药之后又会皱眉,原来……是这个缘故么?

但是又不然,杨广眯了眯眼?睛,杨兼可是隋国公世子,在京兆隋国公府不说是只?手遮天,却也是大门高户,甚么人能毒打隋国公世子?而且还让他患上厌食之症?

杨广狐疑的眯起?眼?目,不着痕迹的盯着杨兼细细打量,似乎陷入了沉思。

杨兼说罢,突听“吸溜吸溜”的声音,断断续续的,众人侧头一?看,好家伙!只?剩下一?句好家伙的感叹,尉迟佑耆两只?眼?睛通红,眼?眶红的跟桃子似的,吸溜着,还用手背擦了擦眼?睛,被?杨兼的往事感动的都哭了!

别看尉迟佑耆平日里总是一?副冷冷的模样?,但莫名有些较真儿,而且冷漠的外壳里面,竟然十?足多愁善感,这或许也和尉迟佑耆缺爱有关系,特别容易把旁人的经历带入自己。

尉迟佑耆被?感动的差点子嚎啕大哭,杨兼眼?皮一?跳,退了两步,在尉迟佑耆耳边,故意半真半假的说:“小?玉米,看把你感动的,兼骗他的,我可是隋国公世子,怎么会有如此悲惨的童年?”

尉迟佑耆眼?眶还夹着豆大的眼?泪,一?听杨兼这话,登时懵了,原来方才世子情真意切说了半天,都是骗人的?!

杨兼对尉迟佑耆眨眨眼?,说:“权宜之计,权宜之计。”

杨广也听到了杨兼的耳语,心?说果然如此,想必是现?成编纂来哄骗宇文胄的,目的自然是想要宇文胄打起?精神,克服厌食之症。

不过杨广心?底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,倘或只?是现?成编纂而来的谎话,杨兼这谎话,编纂的却如此……情真意切。

“哗啦!”

宇文会教训了那几个仆役,从外面大步走进来,手背上都是乌青,还给打破了皮,足见他方才有多气愤。

宇文会走进来,吃了一?惊,纳罕的说:“小?、小?玉米!?你眼?睛怎么回事?谁打你了?!”

尉迟佑耆:“……”不是被?打的,是哭的……

尉迟佑耆一?点子也不想谈论自己的眼?睛问题,杨兼善解人意的笑?了笑?,岔开了这个话题,对宇文胄说:“所以,宇文郎主你也不需要任何理由,不是么?想吃甚么,尽管告知于兼,兼的手艺,还是过得去的。”

杨兼打算去给宇文胄做一?些好入口,又软烂,还养胃的吃食,所以也不便久留了,又说了两句话后起?身离开。

他刚一?起?身,宇文会也跟着起?身,说:“那我、我也走了,还有……哦是了,还有很多军机要务要处理。”

宇文会说罢,第一?个一?溜烟冲出营帐,好似后面有恶犬追他一?般,头也不回的跑了。

宇文胄眼?看着宇文会跑走,唇角不由挂起?一?丝苦笑?,随即闭上了眼?睛,似乎是想要歇息了。

杨兼挑了挑眉,看了一?眼?营帐帘子,因着宇文会大步冲出去,撞得营帐帘子哐啷乱响,又看了一?眼?闭目歇息的宇文胄,摸了摸下巴,轻声说:“有猫腻儿。”

杨兼等人从营帐中?退出来,便看到“很忙”“一?大堆军机要务”的宇文会蹲在营帐外面,并没有走远,合着剑鞘像孩子一?样?正在挖地上的蚂蚁洞。

杨兼走过去,踢了踢地上的土,宇文会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站起?身来,抖了抖被?踢了一?身的土,瞟了两眼?营帐的方向,说:“我兄长如何了?”

杨兼说:“睡了,多歇息是好事儿。”

宇文会点点头,挠了挠后脑勺,欲言又止,说:“那我先……”走了。

他的话还未说完,杨兼又开口说:“宇文郎主的厌食症,多半是心?理原因。”

“心?理原因?”宇文会不知甚么叫心?理原因,但听起?来不难猜测,必定是因着宇文胄心?里有事儿,郁结于心?,才渐渐生出了这么个厌食症的毛病。

这个心?理原因,不需要旁人多言,大家心?知肚明。宇文胄这般年轻,因着被?俘虏,成了一?个废人,手脚残废,生活根本无法自理,吃药都不能自己来,就算是一?个仆役都会鄙夷宇文胄。

——死了算了。

宇文胄怕是也如此想,自己活着便是拖累,还不如死了算了。

杨兼说:“其实?宇文郎主身强体壮,恢复能力很好,这般的折磨若是放在旁人身上,必然已经去了两条命,但是宇文郎主全都经受住了,医官亦说,倘或安心?恢复,不是没有可能,宇文郎主这是自己放弃了自己,倘或心?结一?解,厌食之症大抵也能好上七八分。”

宇文会挠了挠后脑勺,说:“这可怎么办啊!愁死人了!”

杨兼抱臂看向宇文会,抬了抬下巴,说:“大将军又是怎么回事?”

杨兼突然发问,宇文会奇怪的说:“甚么我怎么回事?我好得很啊,没病没痛的,你看我多结实?!”

说着,还砰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。

杨兼挑唇一?笑?,说:“兼问的可不是大将军的身子板,问的是大将军与宇文郎主的干系。”

“干干干……”宇文会登时变成了一?个结巴,说:“干、干系?!没干系,不是,我是说,没甚么特别的干系,就……就……”

杨兼听得直想笑?,宇文会这模样?,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又说:“大将军的表现?实?在令人怀疑,方才听那几个仆役嚼舌头根子,大将军气愤的手都给打破了,如今见到了宇文郎主,大将军反而像是老鼠一?般,抱头鼠窜,难不成是做了甚么亏心?事,怕了宇文郎主不成?”

“甚么亏心?事!?”宇文会一?口否定,说:“没有亏心?事!绝对没有!你别瞎说!”

杨兼说:“否认三连都出来了,看来绝对是亏心?事儿无疑了,兼当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。”

杨兼感兴趣的事儿,必然会刨根问底儿,宇文会后背一?麻,有一?种?自己是砧板之肉的错觉……

宇文会打死不说,杨兼却有不打死,又能让宇文会开口的妙招,举起?两根手指晃了晃,说:“二?百万钱,只?要大将军肯开口,可以抵消大将军二?百万钱的钱款。”

“不行!”宇文会一?口回绝,干脆利索,哪知道下一?刻举起?手来,中?气十?足的说:“三百万钱!”

杨广:“……”

杨兼耸了耸肩膀,说:“三百万钱太多了,罢了,若是大将军不肯说,兼也没那么想听了,要不然还是算了……”

“二?百五!”宇文会眼?看着杨兼转身要走,立刻大跨步拦在杨兼面前,说:“二?百五!怎么样?,二?百五十?万千,一?口价!你就说成不成?”

杨兼一?笑?,说:“成,二?百五就二?百五,特别合适大将军的气质。”

宇文会煞是奇怪,这二?百五和自己的气质有甚么关系?杨兼所说的二?百五,显然是戏弄人的话,古时候五百银子是一?封,二?百五便是半封,因此多用二?百五来比喻“半疯”,不过如今银子还不是流通货币,所以宇文会根本不知杨兼的用意,被?杨兼占了便宜,还觉得自己杀价的本事厉害。

杨兼很爽快的说:“行,给你抵消二?百五十?万钱欠款,说罢。”

宇文会突然变得磨叽起?来,踢着地上的土,说:“唉——其实?……其实?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。我当时和兄长顽在一?起?……”

宇文会小?时候一?点子也不聪明,他的哥哥们都是聪明之人,一?个个通达精干,而宇文会则是呆头呆脑,憨头憨脑的一?个铁憨憨,兄长们比宇文会年纪又大,所以大家顽不到一?起?去,唯独大伯家的儿子宇文胄愿意和宇文会顽在一?起?,小?时候的宇文会就是个跟屁虫,一?直追在宇文胄身后。

宇文胄和宇文家的其他孩子一?样?,从小?便能文能武,长相?又俊美,聪明孝顺,但凡是宇文会认识的小?姑娘,全都要嫁给宇文胄。

宇文胄的存在,就像是一?个高不可攀的标杆,宇文会虽然仰慕这个标杆,其实?也十?足嫉妒宇文胄,而宇文胄又太年轻气盛,仿佛是一?个未曾打磨带棱带角的璞玉……

宇文会现?在想起?来还很气愤,抱怨的说:“身为兄长,他从来不知让着我一?些,说是带我去比赛骑射,其实?呢,每次都赢我……”

宇文胄一?直带着宇文会顽,但是每次都赢宇文会,那一?次好多小?姑娘都来看他们比赛骑射,其中?还有宇文会心?仪已久的小?姑娘,宇文会准备了良久,就想打败兄长,一?雪前耻,成为这些小?姑娘们心?中?的梦中?情人。

但是哪里想到,宇文会还是输了,而且输的相?当不体面,宇文会当时又气又急,还嚎啕大哭了起?来,哭着咒骂宇文胄,再也不跟他顽了,让他被?敌人抓了去才好!

宇文会说到这里,突然沉默了下来,那些抱怨也咽进了肚子里,嗓音沙哑到了极点,仿佛也变成了老树皮,喃喃的说:“我偷偷放走了他的马,那天……那天一?直到天黑,他一?直没有回来,我知道,肯定是因着我放走了他的马,他走不回来了……我只?是想……想戏弄一?下他,谁叫他总是不让着我,一?直叫我出丑,但是我没想到……”

当时正处于动乱的时代,宇文胄一?晚上都没回来,第二?天还没天亮,宇文会便被?吵醒了,家里上下都在找宇文胄。第二?天也没找到、第三天也没找到、第四天……还是没有找到。

宇文会终于沙哑的说:“是我……是我害了他,如果不是我,他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……我不敢见他。”

杨兼终于明白了,为何一?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宇文会,会突然如此别扭起?来,宇文会的心?里有个坎儿,他觉得是因为自己,才让宇文胄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,所以他不是躲着宇文胄,而是没脸见宇文胄。

四周陷入了沉默,一?时间寂静无声,宇文会叹了口气,抬起?头来,说:“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,否则我……诶?!小?玉米,你眼?睛怎么又红了!?”

杨兼回头一?看,可不是么,尉迟佑耆这泪点太低了,又被?宇文会给说哭了。

杨兼揉了揉额角,说:“对了,兼有一?件事儿,还要请骠骑大将军帮忙。”

宇文会说:“甚么事儿?”

杨兼挑眉说:“帮兼下一?个请帖,送到齐军的营地去,兼要宴请兰陵王。”

“宴请兰陵王?”宇文会立刻说:“诶等等,不是要给我兄长理膳么?怎么又去请兰陵王了?”

杨兼高深莫测的说:“不妨碍,正好顺手的事儿。”

宇文会就奇怪了,兄长现?在不能吃太硬的食物,必须吃一?些软烂的吃食,这和宴请兰陵王如何顺手?

……

齐军营地。

“这些周贼!用心?实?在太歹毒了!”

“正是啊,竟然说大王是细作!”

“这可如何是好,高将军本就和大王不和,如今这风言风语的,高将军更?该给大王使?绊子了。”

“不好了不好了!!”士兵冲入幕府营帐,打断了将士们的说话声,说:“不好了!大事不好,高将军、高将军刚刚带着亲随离开营地了,说是……说是要回邺城,禀明人主,治罪大王啊!”

四周登时喧哗起?来,人声鼎沸,将士们慌乱的说: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

“快,还不快去把高将军拦住!”

“对对,拦住高将军,绝不能让他离开军营!”

“不必了。”坐在上手,一?直没有开口的兰陵王高长恭,这时候突然开口了,他的目光平静,似乎那些将领们忧心?忡忡的,并非是自己的事情,淡淡的说:“让他去,就算高将军不去,这些流言蜚语也照样?会传入邺城,不差他一?个。”

将士们一?听,登时都沉默了,的确,周人散布的流言蜚语劲头猛烈,别说是他们听说了,晋阳都听说了,传的风言风语的。

“唉!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

“是啊,大王,您倒是说说话啊!”

“一?旦高将军回了邺城,不知人主会不会责怪大王……”

高长恭眯起?眼?目,幽幽的说:“为今之计,我们已经没有退路,只?能打赢这场仗,才能洗脱罪名。”

众人再一?次陷入了沉默,的确如此,如今的情况便是背水一?战,只?能进不能退。

“报——!!大王!北周使?者送来移书!”

士兵冲进营帐,将移书递上前来,高长恭伸手接过,将信件展开阅读,和上次一?样?,信件还是齐国公宇文宪的笔记,不过辞藻是杨兼自己措辞的,还是那般的朴实?无华。

杨兼第二?次发出请柬,邀请兰陵王前来燕饮。

兰陵王将书信展阅,随即交给将士们互相?传阅,将士们看过之后一?片哗然:“大王,不可!万万不可啊!”

“周贼诡计多端,说不定是周贼的圈套!”

“正是,那周贼的镇军将军已经摆了咱们一?道,决不可再中?计!”

“何况……更?何况如今朝中?流言蜚语颇多,都说大王与那周贼的镇军将军有……有亲狎的旧情,倘或大王赴宴,指不定朝中?传出甚么难听的言辞呢!”

“是啊是啊啊!大王万万不可赴宴!”

众人劝谏着兰陵王,大家都以为,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,兰陵王一?定不会赴宴,哪知道高长恭却镇定地说:“不,去回使?者,本王赴宴。”

“大王!?”

“大王不可啊!”

“这要是传到邺城,岂不是落人口舌话柄?”

兰陵王却执意说:“正是不想落人话柄,如今周人派遣使?者,传信而来,倘或本王拒绝,你们说说看,按照镇军将军的秉性,会不会耍出更?多下三滥的法子,逼迫本王赴宴?”

他这么一?说,众人突然沉默了,竟然没人开口说话,因着他们恍然大悟,的确如此,如果拒绝了杨兼,指不定杨兼会送来更?多的中?官衣裳……

兰陵王眯了眯眼?睛,说:“去回使?者,如约赴宴。本王倒是要看看,他镇军将军,还能耍出甚么花样?来。”

……

“镇军将军!”宇文会大步走过来,行色匆匆,额头上都是热汗,说:“派出去的信使?回来了,兰陵王竟然答应赴宴!明日正午,潼关门下!”

杨兼笑?眯眯的说:“不错不错,小?四儿栽了几次跟头,学乖了。”

宇文会说:“你到底想要用甚么招待兰陵王?”

杨兼摆手说:“先不说这个,兼正要去给宇文郎主做一?些可口的晚膳,大将军不如同来?”

宇文会一?听是宇文胄的事儿,挠了挠自己后脑勺,说:“我……我也不会理膳啊。”

杨兼说:“无妨,大将军身强体健,可以帮忙烧火。”

“烧、烧火!?”宇文会还以为自己听岔了,无错,就是烧火,震惊的说:“你让我堂堂骠骑大将军烧火!?”

杨兼淡淡的说:“怎么?大将军给自己兄长烧个火都行?兼还是堂堂镇军将军呢,不是照样?为宇文郎主亲自理膳?”

“我不是……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宇文会连忙摆手。

杨广见缝插针,找到一?个机会,立刻讨好杨兼,奶声奶气的说:“父父!窝给父父烧火!”

小?包子那么大点,怎么可能烧火,杨广知道,杨兼肯定不会让自己烧火,但是这个意识绝对不能少?。

果不其然,杨兼笑?得一?脸“慈祥”,温柔的说:“我儿子真乖,这么乖的儿子,怎么能让你烧火呢,父父会心?疼的。”

宇文会:“……”敢情自己烧火,没人心?疼了?

杨兼最后还是带着宇文会进了膳房,指着地上堆砌的木柴,说:“开始烧火罢。”

宇文会和柴火瞪眼?,硬着头皮蹲下来,嘴里叨念着:“烧火就烧火,烧火而已,我骠骑大将军战场都上过,还怕烧火么?不就是烧火么?谁怕谁,来啊,来!”

他话痨一?般捏起?一?根柴火,扔进灶台下面,屁股登时被?杨兼踹了一?脚,只?听杨兼的声音冷冷的说:“没吃饭啊,动作快点,扔一?根进去,烧到明年你兄长也食不上一?口。”

宇文会:“……”踹、踹我?!

宇文会狠狠的往里面又扔了好几根柴火,因着气愤,故意把所有柴火都扔进去,把灶台的火眼?堵得死死的,可想而知,火焰立刻就熄灭了。

宇文会坏笑?的想着,怎么样?,不就是多放点柴火么,谁不会?

结果屁股上又被?踹了一?脚,杨兼还是用那冷冷的口气说:“灭了,重新点起?来。”

宇文会:“……”

宇文会最后学了乖,跟谁较劲,也不能和杨兼较劲,因着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。

宇文会老老实?实?的生火,他从没干过这种?粗活儿,生火比打仗还难,不是大了就是小?了,而且生火也是有门道儿的,小?火用甚么柴,大火用甚么柴,烧柴的手法也有讲究。

“咳咳咳——”宇文会满脸都是灰土,被?柴火的黑烟熏的眼?睛直疼,两只?眼?睛就跟尉迟佑耆似的通红一?片,但尉迟佑耆是因着代入感太强,泪点太低,而宇文会是因着被?黑烟熏的,说出去旁人可能都不会相?信。

宇文会好不容易生了火,一?抬头,便对上了杨广鄙夷的目光,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总觉得半大点的小?包子一?脸讥讽的看着自己,一?定是错觉,错觉……

宇文会站起?来,说:“火升起?来了,你到底要给我兄长做甚么食?”

杨兼趁着他生火的空当,已经开始着手忙碌了,一?点子不耽误时间,火升起?来之后,立刻把食材炖上,竟然是一?锅鸡汤。

杨兼麻利的忙着,口中?说:“宇文郎主现?在不能吃太硬的食物,以流食为主,兼准备做一?些清汤面给宇文郎主吃。”

虽然是清汤面,但是营养也不能落后,这汤头杨兼打算用鸡汤做,但不是熬得奶白的那种?鸡汤,而是将鸡汤熬得透亮,犹如清水一?般,最后再把油腥全都撇掉,一?点子也看不出油腻来,打眼?一?看清爽的厉害。

趁着熬鸡汤的时候,杨兼又开始和面,面条做的极软,恨不能入口即化,如此一?来,宇文胄吃起?来也没有负担,便于消化。

杨兼的动作很快,将面条抻好,一?条条白嫩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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