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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、杨广掉马(2 / 2)


“胖……胖了?”宇文直不知杨兼为何会说起这个,当即都懵了。

却听杨兼继续说:“怪不得尉迟将?军觉得您面生呢,胖了,对就是胖了,小玉米你说是不是?”

尉迟佑耆忍着笑意,一张清秀的面目都给憋红了,应和着杨兼点头,说:“对,咳……胖了,卑将?一时没能认出来,实在有罪。”

杨兼和尉迟佑耆一唱一和的,气的宇文直翻白眼,但是他也没有法?子?,谁让杨兼振振有词呢?

且他是来收兵权的,这会子?兵权还握在杨兼手里?,宇文直也不能发火,也不能翻脸,强自忍耐下来,深吸了一口气,说:“无妨……无妨,大家伙儿都是自己人,无妨的,不碍事。”

杨兼摘下腰扇扇了扇风,似乎是嫌弃宇文直身上的臭味儿,说:“要不……卫国公您先去洗漱洗漱,打理打理?兼特意为卫国公设下了接风宴,给使者接风洗尘。”

宇文直也觉得自己臭死了,他乃是从龙皇弟,这辈子?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,还要打掉了牙往肚子?里?吞,胸口都要被怒气撑炸了,偏偏还要忍气吞声,说:“多谢将军费心,多谢将军费心啊!”

“不谢不谢,”杨兼摆手,说:“卫国公,请。”

杨兼带着尉迟佑耆戏弄了宇文直,便吩咐仆役摆下宴席,宇文直总归是朝廷派来的人,而且还带了不少粮饷和酒肉,总要做做样子,欢迎一番。

宴席的格调并不高,也就是普普通通。宇文直换好了衣裳来到宴席上一看,排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,杨兼显然没把自己这个卫国公当一回事,但他也不好发作,只能生闷气。

杨兼等人前后脚来到宴席营帐,杨兼笑着说:“今日卫国公大驾潼关,不过这潼关偏僻,又常年被齐贼骚扰,因此没甚么可口的吃食,那是万万比不得京兆长安的,还请卫国公不要嫌弃。”

杨兼都把话头儿给堵死了,宇文直也不好再说甚么,干笑着说:“无妨无妨。”

杨兼抬手说:“传膳罢。”

很快,仆役们端着膳食入内,将?膳食摆在众人的案几上。

因着是分餐制,所以每人一份,宇文直低头一看案几,登时大怒起来,已经忍无可忍,那案几上,分明摆着一只没有甚么肉的鸡架子!

宇文直乃是堂堂使者,杨兼竟然给他吃鸡架子,气的宇文直再难忍受,当场发作,“嘭!!”狠狠一拍案几,说:“镇军将?军,我乃卫国公,朝廷亲封的使者,前来犒赏三军,你这是甚么意思?给我食鸡骨头?!我代表的乃是朝廷的威严,乃是人主的威严,镇军将?军,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罢!”

杨兼一看,一反常态,态度很软的一打叠道歉:“对不住对不住!”

宇文直冷笑一声说:“对不住?现在道歉已经……”太迟了!

宇文直的话还未说出口,便听杨兼笑着说:“当真对不住,这烤鸡架子,不是给使者你食的,是我们食的。”

“你……”宇文直诧异的瞪着眼睛,一脸不可置信。

杨兼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,摆了摆手,说:“怎么回事?如?何把兼烤制的香酥鸡架放错了案几?快摆回来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仆役赶紧把鸡架子从宇文直的案几上端下来,换上一承槃的鸡肉,那是满满的鸡肉,一点子骨头也没有。

宇文直傻了眼,奇怪的看着杨兼,杨兼当真要自己啃鸡骨头?

不只是杨兼,宇文直放眼看过去,其他人的案几上,齐国公宇文宪、骠骑大将军宇文会、蜀国公之子?尉迟佑耆等?等?,就连小包子?杨广面前也摆了一只鸡架子,唯独自己案几上是满满的鸡肉。

难道……

潼关穷的只能食鸡架子了么?

在宇文直瞠目结舌的目光下,众人开始用膳,小包子?抱起香烤鸡架,砸砸砸开始啃,那动作又是斯文,又是食欲满满,鸡架先油炸后火烤的香味儿真不是吹的,飘散开来,虽没多少肉,但比吃鸡肉要满足得多。

“好粗好粗!”小包子?嘴里嘟囔着。

齐国公宇文宪举止雅致,竟也开始上手掰鸡架,用杨兼的话说,这鸡架还是用手抓着吃有滋味儿,太文雅了,反而失去了鸡架子的精髓。

更别说骠骑大将军宇文会了,宇文会大口大口的撕扯着鸡架,食的那是油光满面,口中说着:“我老早就想食这一口了,唉,该早做的,果然好吃啊!美味,人间美味!让我吃这鸡架,我能吃上足足一年都不腻歪的!”

宇文直怔愣了良久良久,绝对是唬自己的,否则鸡架怎么能如此美味?那只不过是鸡骨头啊,但是旁人都放弃了鸡肉,转而去食鸡架子,这让宇文直又十足的奇怪,到底是他们傻,还是自己傻?

宇文直便在一片对鸡架子的赞美声中,咳嗽了一声,准备开始正题,说:“镇军将?军,其实这……这次我前来,有一件事情,还要与将军商量商量。”

“哦?”杨兼抛出了一个疑问音,说:“卫国公要商量的,一定是好事儿啊。你看,这前些日子,多亏了卫国公的举荐,兼才能从五命一跃成为八命镇军将?军,如?今这立了军功,手握大军三万有余,这回到了朝廷里,怕是要升职大将军了,可全都是卫国公您的举荐功劳啊!”

宇文直的脸皮蹦了蹦,无错,杨兼说的无错,都是自己的功劳,如?果不是自己多事儿举荐了杨兼,也不会让杨兼手握重兵,这会子?自己也不需要跑到潼关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苦。

宇文直干笑两声,抑制着心中的怒火,不得不陪笑说:“其实……其实是这样儿的,这最近呢,西面的吐谷浑犯境,一直不是很消停,朝廷中兵马又吃紧,人主十分为难,因此想请大将军将?一万先锋拨出来,我带回朝廷中,堵住西面的窟窿,也免得吐谷浑不知天高地厚。”

杨兼没说话,专心拆着自己的鸡架子。

宇文直的笑容越发干涩,尴尬的又说:“还……还有那……那甚么,镇军将?军之后还要北进?包围晋阳,所以……所以必然顾不上潼关守卫,人主也怕镇军将?军太过劳心劳力,所以让我来领了潼关守军,继续戍卫潼关,也好斩断镇军将?军的后顾之忧,令镇军将?军高枕无忧的与齐贼打仗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杨兼幽幽的叹了一声,说:“卫国公,您不觉得……您说的可不是一件事么?”

宇文直:“……”

宇文直说的当然可不是一件事,他一方面要拿回杨兼的一万先锋,另外一方面还要拿走潼关驻军,这是两股力量,两股兵马,自然不是一回事,但是哪个也不能耽误。

宇文会冷笑一声,说:“卫国公,潼关军和一万先锋都领走了,我们用甚么去打仗?赤手空拳齐贼就能投降吗?”

宇文直说:“大将军稍安勿躁,这不是还有一万五千的齐贼俘虏么?人数众多,正好……正好适合打仗啊。”

宇文会又是冷笑一声,说:“用齐人俘虏去打齐人,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。”

杨兼刚刚俘虏了这些兵马,虽然人数众多,但是想要在短时间内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归顺,几乎是不可能的,况且还要用这些俘虏去打自己人,那更是不可能。

就在此时,杨兼抬起手来,示意宇文会不要多说,他长身而立,从席间站了起来,走到宇文直面前,端着一只羽觞耳杯,似乎是要敬酒,但是那架势,宇文直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来踢馆的,不由有些惧怕。

杨兼面容上带着温柔的笑意,说:“这有酒有肉,不如?……我们来赢个彩头如何?”

“彩头?”宇文直奇怪的说。

杨兼说:“今儿个本将军欢心,不如?这样,你想要一万先锋,无妨,你想要潼关驻军,也无妨,只要你能赢过兼,想要多少,兼都如数奉陪,如?何?”

宇文直听杨兼如此大度,越听越觉得有诈,试探的说:“不知……镇军将?军说的,是怎么个赢法??”

杨兼思考了一下,说:“不如?……就比理膳罢?谁理膳好食,便是赢了。”

“不可不可!”宇文直噌的站起身来,摆手说:“不可不可!决计不可,谁不知镇军将?军理膳那是一把好手,日前还做过主膳中大夫,就连突厥人都赞叹将军的手艺,将?军岂能……拿自己的长处,比旁人的短板呢?”

“嗯……”杨兼点点头,上下审视着宇文直,说:“兼第一次遇到承认自己短的人。”

宇文直:“……”

杨兼大度的摆摆手,说:“也罢,这关乎兵权一事,稳妥点也好,那便不比理膳,比一比……带兵?”

“带兵?”宇文直奇怪的看向杨兼。

杨兼说:“咱们就比一比,谁先到达晋阳,如?何?先抵达晋阳者赢,后抵达晋阳者败,只要卫国公赢了,无论是一万先锋,还是潼关军,都归卫国公所有,倘或是兼赢了……”

杨兼笑笑,没有再说下去。

宇文直眼眸微微一动,虽然心动,但觉不太稳妥,不敢一口答应下来。

杨兼似乎知道宇文直怎么想的,又抛出一个诱饵,说:“这样罢,兼拨给卫国公四千兵马,还让卫国公先行二日,如?何?”

“四千兵马?”宇文直比了一个四,又比了一个二,说:“还让我先行两日?”

杨兼信誓旦旦的点头,说:“正是如此。”

宇文会一听,着急了,潼关距离晋阳也不算远,四千人马都等于一个大将?军的格局了,还让宇文直先行两日,宇文直岂不是稳赢了?这不是把自己到手的兵马拱手让人么?

宇文会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,好像热锅上的蚂蚁,立刻站起身来说:“不行!”

杨兼挥挥手,不让宇文会说话,对宇文直说:“如?何,卫国公以为呢?”

这可是稳赢的好事儿,宇文会又着急拒绝,宇文直生怕宇文会捣乱,一时脑袋发热,一拍案几说:“好!”

“爽快。”杨兼笑着举杯,说:“那兼敬卫国公。”

宇文直暗自思量着,虽然自己只有四千人马,比杨兼手上的兵马少得多,但是总归这个数额不少,也不怕杨兼捣乱,而且先行两日,四千人马快马加鞭的急行军,怎么也能把杨兼甩下了,绝对出不得错,这个局面,自己稳赢!

宇文直生怕杨兼反悔,说:“镇军将?军,一言为定,说好了两日,将?军可不能带兵先行。”

“你放心好了,”杨兼说:“为了公平起见,你可以派亲信驻扎在我军之中,相对的,兼也会派人到卫国公的军中。”

这说法合情合理,宇文直便点点头,说:“好的很。”

杨兼对齐国公宇文宪说:“齐国公素来稳重,便跟随卫国公先行两日,如?何?”

宇文宪看向杨兼,总觉得杨兼话里?有话,他不像宇文会那么莽撞,凡事都会先思量,便点点头,答应了下来。

宇文直觉得自己讨到了便宜,只是抵达晋阳而已,又没说进?入晋阳,只要自己抵达晋阳就可以收回两万多兵马,何乐而不为呢?

一场酒宴,宇文直吃得是最欢心,食到了鸡肉,旁人啃得都是鸡架子,还达成了一个必定会赢的赌约,心情爽快得很,难免多饮了两杯,宴席散去之时,已经醉醺醺的打晃。

宇文直还叮嘱杨兼,醉醺醺的说:“镇军将?军记得……记得自己的承诺,让我先行两日,绝对……绝对不能先走!”

杨兼笑得一脸无所谓,说:“请卫国公放心便是,卫国公的亲信不是跟在军中?况且大将军的兄长宇文郎主还有伤在身,我们也走不快的。”

宇文直这才放心,被人搀扶着,七拐八拐的回了自己的营帐,闷头睡大觉去了。

宇文直离开,杨兼便打算抱着便宜儿子也回去歇息,宇文会大步走过来,气势汹汹的挡着杨兼的去路,说:“你到底是个怎么想法?!”

杨兼见他一副要打架的模样,笑着说:“甚么想法?”

“宇文直啊!”宇文会差点跳脚,说:“你拨给宇文直四千兵马,都赶上我这个大将?军了,还让他先行两日,到底怎么个想法!你是诚心想输啊!”

他说到这里?,便听到有人说:“弟亲,不要着急,镇军将?军必然有自己的法?子?。”

宇文会回头一看,是宇文胄来了,必然也是听说了赌约的事情,宇文会立刻走过去,扶着宇文胄说:“兄长,这么晚了,你怎么还出来,应该早些歇息才是的。”

宇文胄笑了笑,说:“我也是听说了赌约的事情,因此前来看看热闹,老是在营帐里?歇息,都快长毛了。”

宇文会低声嘟囔着:“都不知道甚么想法,就相信他有法?子?……”

杨兼说:“大将军嘟囔甚么呢,兼就是有法?子?。”

杨兼神秘一笑,说:“这一场赌约,看似是兼吃亏,但是二位想想看,咱们刚刚破获了大量的齐军,又把大补酒送回了齐人的邺城,齐人一定把咱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,严防死守,是也不是?”

大补酒……

说到大补酒,宇文会便头皮发麻。

的确如此,杨兼扬名立万,最害怕他的人一定是齐人,现在齐军对杨兼是严防死守,之后往前推进肯定困难重重。

杨兼继续说:“兼拨给宇文直四千兵马,这人数不多不少,声势也足够浩大了,又急于赶路,齐人必定会发现他们……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宇文会恍然大悟说:“让宇文直去当靶子?”

杨兼点点头,说:“正是如此,我们要进?入晋阳,总要有人在前开路。有宇文直给咱们开路,后面的路,岂不是平趟?而且还便宜得紧,堵住了宇文直的嘴。”

宇文会咂咂嘴,说:“原来你这么阴险,我险些被你骗了去,可惜可惜,可惜了那跟着宇文直的四千将?士啊,宇文直能会甚么,怕不是要白白断送了去?”

杨兼说:“这点子你放心,兼就是估计到这点,特意让稳重老成的齐国公跟随队伍。”

宇文会当即笑起来,说:“是了是了,还有齐国公,你可真是好手段,能利用便利用。”

杨兼“谦虚”的笑了笑,说:“都是为朝廷尽忠。”

第二日一大早,宇文直还没酒醒,拖着疲惫的身躯,却硬生生爬了起来,不为旁的,他打定主意,一定要第一个赶到晋阳,把这两万多人马握在手里?。

一大早上的,杨兼还没起身,朦胧之间便听到“踏踏踏”马蹄声大作,显然是宇文直慌慌张张的带着兵马离开大营的声音,杨兼翻了个身,继续睡……

杨兼说话守信,说让宇文直先行两日,便是两日,两日之后,宇文直都跑出老远了,他们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儿的整顿军营,派遣了潼关驻军驻扎在原地,自己带着余下的兵马开始赶路。

宇文会虽然知道杨兼有安排,但这一路上赶路太悠闲了,他们从潼关出发,打算与突厥汇合,下一站目的地乃是延州。

路途不算太远,一路上像是游山顽水一般,宇文会实在忍不住了,便对杨兼说:“咱们不用走快一些?”

杨兼清闲的说:“你兄长有伤在身,骨折的地方还没愈合,走快一些万一颠簸了怎么办?”

“也是……”宇文会挠了挠头,说:“可……可咱们速度太慢了,如?此行军下去,宇文直本就先行了两日,这会子?怕是已经到了延州,渡水前往晋阳了!”

在地理位置上,北齐的延州和北周的晋州遥遥相对,隔着黄河,延州和晋州对立在东西两侧,形成了对峙的局面。

延州一直以来都是北周威慑北齐的存在,朝廷在延州还专门设立了延州总管府,总领延州事务。

从延州渡河过去不远,那便是晋阳,所以宇文会着急也不无道理。

杨兼一点子也不着急,说:“等?着看罢,渡河是那么好渡的么?宇文直一定翻车,不,是翻船……”

那可是黄河,延州和晋阳都有天险著称,很巧的是,这两个城池全都属于易守难攻的类型,这个年代想要度过黄河打仗,要不然就是划船过去,要不然就是筑桥过去,筑桥的工程实在太过浩大,宇文直耗不起,自然只能选择划船过去。

就算宇文直到了河边上,他也会被拦住,所以杨兼一点子也不着急,闲庭信步,说:“慢慢走,不着急。”

如?同杨兼所预料的那样,宇文直带兵冲向延州,这一路上被齐人阻击了好几次。先是被落雕都督斛律光阻击,又是被后世北齐三贵之一的韩凤阻击,一路上艰难前行,差点变成了箭靶子,若不是还有宇文宪坐镇,这会子?四千兵马恐怕都要沦陷了。

宇文直在前面发光发热,遮风挡雨,杨兼一行人悠悠闲闲,终于来到了延州总管府。

如?今坐镇延州总管府的大总管,乃是八大柱国之一李弼的弟弟——李檦。

如?今的李檦已经是一员老将?,不过北周的朝廷最不缺的就是老将?,李檦那是老当益壮。

史料上记载,这个李檦身长不盈五尺,虽然每个朝代的计量并不一样,但是换算下来,北周时代的五尺应该不足一米五,大抵一米四八左右。

李檦身材矮小,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嘲笑李檦,他生性果干,胆气十足,着实令人敬畏。

如?今李檦便坐镇在延州,任职延州大总管,统领延州事物。

杨兼等人来到延州,早先已经通知过延州当地,但是一进?入延州,并未看到任何延州的官员前来相迎,宇文会便奇怪的说:“延州的谱子也太大了。”

杨兼并不当一回事儿,没人迎接也没甚么关系,便驻扎好军队,然后带着众人往延州总管府而去。

他们进入总管府,这会儿可看到了李檦,虽杨兼不认识李檦,但是李檦一走出来,杨兼一眼便认了出来,因着李檦的身材真的不高。

李檦胡子花白,看到他们态度不甚友好,显然对他们有意见,态度冷冷的说:“镇军将?军与大将?军来迟了,卫国公早就渡河而去了,看来你们这场赌约,是卫国公赢了。”

“甚么?”宇文会沉不住气,说:“宇文直……渡河而去了?”

李檦说:“可不是么?军机不可延误,谁像二位将?军这样,慢条斯理儿的行军?卫国公今儿个一早便出发渡河去了,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对岸,老夫看你们是追不上了,趁早放弃罢!”

李檦显然看不上杨兼和宇文会。

一来杨兼是个毛头小子?,初出茅庐便被传的神乎其神,李檦这个老将?是实打实一步步走上来的,所以不信这个邪乎,不相信杨兼的本事儿。这二来嘛,也是因着宇文会,旁人都传说宇文会是拼爹上位,李檦对这种靠爹上位的贵胄子?弟没甚么好感。

加之卫国公火急火燎的渡河,他们却“散漫懈怠”,李檦更觉得这二人难成大器。

李檦说:“倘或二位将?军这会子?追上去,可能输的还不算太难堪……”

他的话说到这里?,却听到“报——!!”的声音,延州将?士快速冲进来,大喊着:“将?军!卫国公……卫国公的队伍遭受稽胡袭击!折返回来了!”

“甚么!?”李檦还在挖苦,竟然现场被打脸,吃了一惊,他以为宇文直这会子?早就到了对岸,哪知道竟然折返回来了。

话音一落,便听得哎呦哎呦的惨叫声,一个落魄的人影冲进来,不是卫国公宇文直还能是谁?!

宇文直像是落汤鸡一样,浑身湿透了,带着一身的泥泞,介胄染了水,沉重无比,拖拽着便进了延州总管府,一路滴滴答答的淌着水。

宇文直狼狈跑进?来,一眼就看到了杨兼,震惊的脚下不稳,“咕咚——”一声栽在地上,与此同时,脑袋顶上的头盔滚了下来,众人立时便看到了宇文直的头发。

宇文直好端端的离开延州总管府,只是渡了个河,不止浑身湿透了,他的头发还……秃了。

秃了好大一片,半边都给削没了,另外半边还打卷儿,一看就是火烧的。

“哈哈哈!”宇文会当时就笑了出来,还有尉迟佑耆,尉迟佑耆和宇文直早有嫌隙,看到宇文直如今这个模样,一个没忍住,也笑了出来。

宇文直被笑得心直慌,连忙捡起地上的湿头盔,又盖在头上。

李檦吃惊的说:“卫、卫国公,这是怎么回事?!”

宇文直惊恐的说:“稽胡人!是稽胡这群刁民!”

宇文直气的语无伦次,还是齐国公宇文宪从外面走进?来,解释说:“稽胡人投靠了齐贼,在水上偷袭了我们,我军不擅长水战,当时风浪又大,因此毫无还手之力,舟师全都翻下水去,幸而没有甚么人员伤亡。”

稽胡,是匈奴的一种,不过也有说是山戎人和赤狄人的后裔。稽胡发展缓慢,到了如?今,其实大抵已经被灭掉了,但是有一些稽胡幸存下来,生存在东西的夹缝山谷之间,也就是生存在北周和北齐的管辖之中。

北周和北齐都靠着天险,他们仰仗天险互相制衡,这些稽胡人十分擅长水战,常年居住在黄河边上,还有山谷之中,一直都是延州总管府头疼的存在,屡禁不绝,怎么打都顽强滋生。

齐人被杨兼打怕了,稽胡这个时候便联络到了北齐,杨兼的队伍和突厥汇合,一定会从延州渡河来攻打晋阳,稽胡正好生存在这附近的山谷之中,熟悉地形,而且擅长舟师作战,只要杨兼的队伍无法?渡过河水,便无法?对晋阳产生威胁。

北齐别无选择,立刻与稽胡合作,一同打击杨兼的军队。

宇文直带领着四千人马,浩浩荡荡的渡水,稽胡人一看,还以为是杨兼的兵马,于是立刻行动起来,将?宇文直的船只全都掀翻,幸而宇文宪果断机智,下令全军撤退,否则稽胡人冲上来,便是全军覆没的节奏。

宇文直面子不好看,硬着头皮说:“稽胡欺人太甚!这些贱民蛮夷!!李檦,你身为延州大总管,怎可放任这些贱民猖獗!?”

李檦本是看不上杨兼和宇文会的,觉得他们不成才,反而是卫国公宇文直有一股子冲劲儿,哪知道如?今一看,卫国公宇文直哪里是有冲劲儿,分明是傻劲儿!

这会子?还责怪上自己了?李檦可是个老将?,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,冷笑一声,说:“卫国公技不如?人,还赖起了旁人?”

宇文直脸皮又疼,心窍又疼,自己一路跌跌撞撞,好不容易比杨兼先一步抵达延州,紧赶慢赶渡河,这会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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