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又怎样?!”霍去病乜斜着眼,针锋相对,“我看她这小孩子可比你强多了!”无论是狠劲,还是准头。
项婉儿气恼地转头,向小孟阴沉着脸,道:“小孟,记着!以后不能拿箭对别人!”
小孟张了张嘴,低下头,撅着嘴没答应。
“小孟!”项婉儿皱眉,声音不自觉地加大。
“喂!”霍去病忍不住插嘴,“现在外面拿着弓箭练习的小孩子多的是!你何必这样?!再说,她还不是为了你!”
“就是为了我,才不要!”项婉儿厉声道,若是为了我而伤别人,让小孟年纪这么小就双手染血,我又于心何忍?!
霍去病张嘴就要反驳,可眼角余光却扫到门帘子微微一动,便阖上了嘴,脸跟着阴沉起来,喝道:“谁在外面?!”
项婉儿一看到霍去病的脸色,又听到他如此说,也跟着停了下来,转眼看向门口。
厚重的棉门帘一挑,一席光鲜绿衣闪了进来。身着绿衣的女孩子笑吟吟的,手上捧着一个暖炉,“神女,天冷,拿上个暖炉暖暖手。”
她的神态那么自然,让项婉儿也跟着露出了笑容,边搓了搓手,边顺着说道:“是啊,是有些冷。”说完,伸手接过绿衣递过来的暖炉。
“霍校尉。”送过去了暖炉,绿衣才笑着向霍去病施礼。
霍去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,然后低头去看那席篾穿成一圈的蒜瓣。
“绿衣,你告诉灶上去,今天多做一个人的饭。”虽然明知她可能在外偷听,却还不能将怀疑说出口,项婉儿便想支走眼前的女子。
绿衣听闻,笑着答应,离开。
等人走了,霍去病才放下手里的东西,脸上露出不悦,“咱们到这淮南反倒成了奸细!”
“谁让你挑唆着淮南太子去找雷被比剑,逼得雷被出逃?人家没抓了你关起来就是留着面子了。”说虽这样说,可心中却也对着处处被人监视而心怀不满,项婉儿忍不住想:人家大明星被狗崽队跟踪,至少是名利双收啊,我们这算什么……
霍去病看着项婉儿的脸色,嗤笑一声,道:“下次你再说这样的话时,记得把脸上的不甘不愿收一收。”
项婉儿苦笑,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,道:“是啊,哪比上的你说谎都能不动声色,跟真的似的……”说着,她停下来,脑子里忽然闪现第二次在酒肆之中看到霍去病的情景:他不动声色的喝完酒,然后动作迅捷无比的出手,一击就让对方见血,可遇到李敢却又装醉放手……那一连串的作为,当时没有细想,如今看来决不是一个骄横莽撞的少年能做得出来的!
心思转念间,项婉儿呆呆地看着霍去病,暗笑自己如今才想到这些,这霍去病本就不该是一个任性无谋的人!若是,他又如何续写不败的传奇?!怪只怪与这历史长空中的璀璨流星离得太近,又看惯他任性无赖的行径,才让书本与眼前的真实连不到一起,忘了他也是名留史册的人物!
这应该就是所谓的“不是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”吧?有时离得太近,反倒看不清……
项婉儿在那里胡思乱想,目光却还不自觉得留在了霍去病身上。惹得霍去病心里有些痒痒的。他等了片刻,看项婉儿还在痴痴看着自己,便转头叫小孟出去。
小孟锹一眼霍去病,又看了看自己没说话的主人,便嘴一抿,不甘不愿地走了出去。
小孟一出门,霍去病立刻伸着脑袋凑到项婉儿面前,一脸的诡笑。而失神的少女面对忽然放大的脸,吓得向后一闪,右手同时一推,将那张脸猛地推了出去。
霍去病顺势仰倒,横卧在席上笑了起来,丝毫没有窘迫,他边笑边问道:“刚才想什么呢?”心里却暗暗可惜,不过也好久没有看到她这样发呆了,呆呆的样子,好玩又好笑,还有些可爱……
项婉儿看霍去病一副笑嘻嘻的放松模样,只以为他又想出什么捉弄人的法子,不禁又是无奈又是气恼,脱口说道:“你倒是轻松,就不怕回不了长安?”
霍去病笑容敛起,挑高眉,脸现讶然,“什么回不了长安?”
项婉儿深深看着面前的少年,一时间弄不清他是真不知道,还是逗弄自己,可等到少年皱起眉,显现出不耐烦时,她忽然叹了口气,暗道: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吧……看来这些天和郭大哥切磋,与集聚在淮南德豪侠交往,再有教自己骑马,射箭,确实占去了霍去病全部的心思……
看了一眼少年,项婉儿又想道:不过,以霍去病的个性来说,他也许根本不屑这些勾心斗角。
她这次倒是想得不差。
这霍去病机敏,聪明,绝非有勇无谋的人,可在某些方面,他与项婉儿一样,比如他们都并非工于心计、善于斗争,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时局变化的人;比如他们一旦陷入某种情结中,就一定会全力以赴,听不进任何劝解,不达目的,绝不甘休!(这之中的不同在于项婉儿沉迷历史,而霍去病的心思却在沙场点兵,建功立业,成为像舅舅卫青那样的人上。)以这次淮南的事情来说,若非项婉儿看过史书,最近又事事关心,时时注意,不然也绝对发现不了!
“喂,说话啊!”霍去病怀疑,“什么回不了长安?难道是因为雷被的事情么?”
除了雷被的事情,目前他也想不起其他。当然后面那些多出来的尾巴因他以为是雷被而起,虽有不便,觉得厌烦,但还是忍了!毕竟对于生长于长安贵胄之家的他,常看到长安城里有些子弟出门前呼后拥,显摆气派的样子。只不过他不喜欢罢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