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宿看了眼他的伤腿,沉默后道:“我昨天,重新给你包扎了。”
“啊?”段青泥脱口道,“我说谁包得这么丑,原来又是你干的!”
玉宿:“……”
段青泥:“咳……当我没说吧。”
他紧握双手,后退两步,又退两步。不料里面的袖子太长,一下子甩在半开的木匣上——咔嚓一声,亮眼的银针如同瀑布一般,稀里哗啦溅得满地都是。
卧槽?!
段青泥顿时人都蒙了,愣在原地半晌,一抬头对上玉宿的目光,随后见他面色一沉,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。
“你……冷静,听我解释。”
段青泥下意识地别开脸,正犹豫该如何自保,玉宿却没有对他出手,只是微弯下腰,去拣地上那些细长的银针,表情也没有明显的起伏。
“哎,别动那个!”
段青泥一看有救,立马蹲下去,一把抓着他的手道:“不准动,不然你就完了!”
玉宿:“?”
“这、这盒银针,是我们段家……流传百年的……定情信物!”
段青泥眼珠子一转,开始昧着良心扯犊子:“很特殊的信物,外人的手拿不得!一根都不可以碰!”
玉宿微眯了眼,显是不太相信。
段青泥又道:“碰了就得当我老婆!”
玉宿面色一变,手指瞬间蜷了回去,眼睛却仍往那些银针上瞟。
“你还看,看什么看……”段青泥扒拉他道,“有本事拿啊,拿起来看个够!”
说着凑上去,作势要掰他的手指。玉宿拦着不让,段青泥偏要去扳,也就这一下使了力,刚好触到玉宿的掌心内侧。
……而在那里,有一层并不陌生的薄茧。
段青泥碰到的瞬间,整个人忽就僵住了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玉宿问:“怎么了?”
段青泥偏过头,定定凝视眼前人的脸庞。也不知道为什么,这一副近在咫尺的五官,倏然之间变得模糊了起来。
都说人在濒死时的记忆,是最清晰也最不容易遗忘的。
当日在天枢山外,他因断药而七窍流血,奄奄一息之际,曾有一双宽大的手掌,透过薄茧传来暖热的温度。
那个时候,还是祈周。
按理来说,长岭弟子惯常使剑,多年来各脉心法相通,手掌握压的方向也大同小异。而那人虽身在高层,佩剑却从不见用,掌心施力的位置变幻莫测——很显然,他更适应于近身作战。
至此前前后后,也有过数不清的意外触碰。或危急时刻,或高度紧张……段青泥都疏于留意,不曾将微妙的细节放在心上。
如今偏是一不留神,他摸着玉宿五指间的薄茧,有些重叠的记忆,便像过电一般的涌了上来。
许久之后,才微微回神。他仍握着玉宿的大手,然后带着它,掌心朝内,缓缓贴到自己的侧脸上。
“你……知道祈周吗?”
段青泥轻声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