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每一个将领都是残忍的,对于自己敌人的属下,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?”埃里克虽然承认帕里斯的话有道理,但是他年纪已经不小了,思虑得多,担心就越多。
“知道梵妮·冯·温莎吗?就是希利亚德阁下的妻子,当年她与尤里安和莱布尼茨阁下的纠葛闹得沸沸扬扬,众人皆知。”
红颜虽然不一定是祸水,但仍旧令人胆颤心惊,埃里克惨笑道,“所以,你认为尤里安会像对待其他俘虏一样对待我们吗?”
“……”
帕里斯来不及作出回答,因为他看见前方飞来了一颗手/榴/弹,不偏不倚落在离埃里克不远的地方。
他顾不上其他的什么,一把拉住不明就里的埃里克侧身滚出去相当一段距离,同时大喊道,“小心!”
话音刚落,手/榴/弹已经爆炸,激起尘土飞扬。
埃里克惊魂未定,又是几发子/弹从耳边呼啸而过。逃过一劫的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放在身边的枪,飞快地上膛,并对准空无一物的前方。
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,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思考和争执。帕里斯握住枪的手微微用力,年轻的脸上神色坚毅又果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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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利亚德已经下达命令,必须在一周内占领城市。今天是最后一天,前几天生病战争已经将这座城市耗得油尽灯枯,于是尤里安开始派人进行最后的总攻。
他的面容肖似于希利亚德,但更为柔和温柔几分,即便在战场上的血腥磨砺,也没有消退尤里安身上天生的温和气息。
尤里安低垂眉眼,目光落在眼前徐徐展开的战略图上,轻声问,“预计多长时间可以占领市政府?”
副官指着地图,道,“以现在的形势看来,预计不会超过五个小时。”
“很好。”尤里安眯了眯眼,目光变得有些阴鸷和危险,“务必活捉莱布尼茨,陈年旧账也总该清算。”
副官罕少看见尤里安的这幅模样,但知道内情的他不敢对此发表任何意见。副官看着尤里安点点头,郑重道,“请阁下放心,今日一定攻占市政府。”
对于所以身处战场的人来说,五个小时流逝得极慢。
副官焦灼地望着门外的方向,忐忑地等待着似乎下一秒就会传来的捷报。
“报告,我军大部队已占领市政府及其他市政建筑,并在市政大厅门口发现了莱布尼茨和维克多尚未来得及焚毁的尸体。”
门忽然被大力推开,走进来的士兵匆促地说道,战胜本该是件极高兴的事情,当他眼中却毫无欢喜。
“我们清点了城中牺牲将士的尸体,发现只有一人幸存。”
士兵们都是值得被尊敬的,他们虽然立场不同,但目的却难得统一,都是希望家人能够远离战争。
进门来的士兵虽然见过生杀无数,但是如此惨烈的战争,他却是第一次见。
尤里安神色有一瞬的乍然,接着他又问,“准备好处理后事了吗?”
“已经在做了,但是死亡人数众多,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。”士兵低着头说,眼眶变得有些酸涩。
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尤里安再未说什么,他摆摆手示意士兵可以离开。接着他颓然地靠在椅子上,模样颓废。
“我为今天的胜利酝酿了很久,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,我却没有太大的欣喜。”尤里安目光复杂地望着硝烟未散的天空,继续自顾自地说道,“我以为我恨莱布尼茨和维克多,可是听到他们死的消息时,我竟然,只剩下了释然。”
副官犹豫片刻,回答道,“所有的感情都会随时间流逝而被冲淡,这很正常。”
尤里安轻轻地一笑,却再未就此事说什么,他看向副官,“以我的名义拟一封电报发去柏林总理府,汇报结果,不要忘了将莱布尼茨和维克多的死告诉那位。”
尤里安口中的那位是谁,大家都心知肚明。但是副官深知这封电报在送抵梵妮手中之前,就必然会被希利亚德先行拦下。再到达梵妮手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“我明白,那么我现在就去给柏林发送电报。”副官不忍心戳破尤里安心中仅剩的一份美好,点点头便走出了门外。
尤里安则望着关起来的门,兀自出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