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竹被人领这进了一家还算清净的酒吧,不过,由于没有所谓的“入场券”,他只能暂时等在包厢外。
少年一身干净的衬衣运动裤,跟周围绚丽的色彩格格不入,他安静地坐在吧台的角落,背着一个有些老旧的书包,眉眼微垂。
又是漫长的等待——有时陈竹都不明白,为何徐兰庭总是让他等。
等他回家,等他一句偶然的关心,等他迟到的温柔,等他忽然兴起的甜言蜜语。
时钟终于指向十二点。陈竹意识到,徐兰庭可能已经忘记,还有一个人在门口傻傻地等着他。
陈竹起身,朝包厢外的保安说:“徐兰庭在里面吗?”
保安——准确的说,是徐兰庭的保镖,恪尽职守地没有透露徐兰庭的行踪。
不过,陈竹还是听见了包厢里隐约传来的声音。
“诶,徐哥你最近改吃素了,这么绝的妞你看都不看一眼?”
男人的声音有些模糊,不过陈竹还是听出来,是徐兰庭独有的懒散语调。
“今儿有我弟弟在,你们都收敛点儿啊。”
“弟弟,哪门子的弟弟啊?诶,实话实话说呗,你俩啥时候订婚啊?”
订婚...
陈竹懵了一瞬,似被人当头一棒。
一下秒,他奋力朝高大的保镖一撞,顺着保镖后退的力道,咬着牙,将包厢门撞开一条缝隙。
少年的声音穿过嘈杂的音乐,响彻整个包厢。
“徐兰庭!”
陈竹还没来得及喊第二句,就被保镖按着推了出去。
而就是那一瞬间,陈竹从窄窄的门缝里,看见男人慵懒地坐在沙发的中心,身边,坐着一个漂亮的年轻男人。
分明是是匆匆一眼,陈竹却看得那样清楚。他清楚地看见两人隔得那样近,看见徐兰庭宠溺地朝着另一人笑。
他看见,那个喝醉了的漂亮男人,醉醺醺地靠在徐兰庭的肩头。
他看见,他们姿态亲昵得如同恋人一般。
刺目的画面如同慢放,一帧一帧,清晰地倒映在陈竹眼底。
保镖也没想到,看似温驯的少年会忽然爆发。他下了狠手,嘭一声,将陈竹反手按在墙面上。
陈竹听见自己骨骼扭动的声音,尖锐的疼痛刺破了少年最后一点点自尊。
当徐兰庭慢悠悠走出来的时候,陈竹下意识闭上眼,不愿意面对如此狼狈、近乎残忍的场面。
“按着他做什么,放开。”
身上的禁锢消失,陈竹双腿一麻,险些当场跪在徐兰庭面前。
但是,他咬紧了牙关,强撑着靠在墙壁上,不允许自己倒下。
他闭着眼,闻见男人混杂这着各种香水的气息。
陈竹深深呼吸,咬牙强迫自己睁开眼,直视着眼前的男人。
陈竹不想多说一个字,他极力压制着发颤的胳膊,缓缓拉开书包拉链。
藏在夹层里的信封被压得有些皱,陈竹将厚重的一叠钱拿出来——虽然对于徐兰庭来说,不过一顿早饭钱。
他站直了些,在男人幽深的目光下,重重地,将钱拍在了徐兰庭胸口。
而徐兰庭闲闲地抱着胳膊,没有接,只是偏头看着眼前的人。
那一沓存了很久的钱,似一堆无人问津的废纸,啪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“捡起来。”陈竹冷声说。
金钱对于徐兰庭来说不过是可以踩在脚底的玩意儿,可对于陈竹来说,是自小就被刻在骨子里、应当珍惜的东西。
徐兰庭怎会明白陈竹的坚持和信仰,他嗤笑一声,没有动作。
男人轻蔑的姿态,彻底惹怒了陈竹。他一把揪起徐兰庭的衣领,恨不得将他斯文的伪装彻底撕碎。
不过,陈竹还存留着自己的修养和底线,他沉声说,“钱,捡起来。”
一旁的保镖大约没见识过有人敢这样对待徐兰庭,正想上前,却被徐兰庭挥挥手打发走。
徐兰庭任由陈竹扯着自己的领子,看着陈竹眼底的怒意,他竟还有心思打量陈竹这些天是不是长高了些。
“徐兰庭。”陈竹隐忍着,沉沉出声,“你就是个人渣。”
徐兰庭还以为他要憋出什么骂人的话,听罢不由一笑,“是啊,我人渣,你君子,这不正巧了么。”
徐兰庭丝毫不避讳自己是个人渣的事实。不然也不会狠心,故意让陈竹等在门外。
他知道,陈竹早就到了门口,可连日来的“冷战”让徐兰庭察觉出陈竹愈发叛逆难驯。
男人打定主意,要拔一拔少年身上过分尖锐的刺儿。
不过,看人真的怒了,徐兰庭竟也没有往日征服猎物的成就感,反而被莫名的情绪包裹着。
憋闷得很。
陈竹咬着牙,一字一句:“徐兰庭,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。”
看来,确实是将人惹过火了...徐兰庭抬手拂过陈竹紧紧抿着的唇,笑说:“你艹人渣不也艹得挺爽的么,嗯?”他勾起狐狸般的笑,“小君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