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间停了一段时间。再后来,姜媪寻来的时候,等马妇人“召来”她儿子的亡魂,姜媪便絮絮叨叨,说,有贵人已经帮助自己,将当年那个害了儿子命的人给推下水池淹死了,她让儿子瞑目,早些投胎。
马妇人知道害死姜媪儿子的人便是朱夫人的兄弟。当时出于好奇,借她儿子的口,问那个贵人是谁。
姜媪丝毫不加防备,告诉儿子,那个贵人便是左冯翊公夫人。
姜媪离去之后,马妇人感到十分恐惧。
她以这?一行?为生,知道这?种高门大户里的阴私可怕,足以噬人。
如今自己却掺和了进去。想起当初那个以钱财收买自己骗了姜媪的人,总担心会惹上麻烦。因她本就无儿无女,也无别的家累,没几天,便收拾细软逃走,在别地隐姓埋名,重操旧业。
如今终于被钟媪寻访过来,一番追问,马妇人便如实说出了当年自己知道的内情。
自此,苏娥皇与姜媪的关系,终于清晰浮出了水面。
可以断定,当时那个指使姜媪毒杀自己的人,便是苏娥皇了。
在信末,徐夫人又提了一句,说,苏氏的母亲毕竟是她的侄女,这?些年虽然往来少了,但人情尚在,血亲难断。自己因了孙媳妇的福缘,也化过了此劫。
天道轮回,自有因果。叫魏劭不必执着于伤她性命。若她依旧不肯安分守己,着人送回卢奴,交中山王便是了。
……
因为徐夫人的这?番吩咐,所以小乔原本以为,魏劭倘若没有被苏娥皇的自辩给说服,最多也就是她囚禁拘押起来罢了。
却万万没有想到,他竟然割去了她的鼻!
残忍之程度,比他下令直接杀了她,还令小乔感?到害怕。
她第一回,不是凭着道?听途说,或者传言,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于自己的丈夫,这?个和她共枕而眠的男人的心狠手辣。
她记得清清楚楚,就在数日之前,他还对自己说,倘若不是已经娶了她,他也可能就因了年少时候的情分,纳了苏氏。
话还在耳畔,一个转头,因为知道了苏氏做下过的事,他就割去了苏氏的鼻!
对于他认定了的仇人,他果然足够残忍,也下得了手去。
她又想起了昨晚上,他忽然莫名其妙地问她,是否对他有所隐瞒的时候,看着她的那种古怪表情。
昨晚她应付过去后,也就没再多想了。
此刻再想起来,似乎是另有别意?
她心里忽然有点毛毛的感?觉。
……
这?个白天,因为这个消息,小乔心里其实都存了点阴影。
更是心有余悸。也庆幸自己之前早早就有准备,说动了父亲厉兵秣马——就算兖州兵力到了最后,也依旧不足以和那些强者对抗,但总比前世那样,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。
所以晚上魏劭回来,小乔对着他,面上和平常一样,言笑晏晏,心里总是略略有点不得劲。
就寝后,他闭着眼睛,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,仿佛睡了过去。
小乔埋脸在他胸膛里,闭目数着他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次数。数到两百下,又悄悄睁开眼睛,偷偷地观察他,揣摩他昨晚割了苏氏鼻子后,回来第一句话就问自己是否有事瞒着他的背后意图。
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,她的直觉这?样告诉她,只是她不知道罢了。
魏劭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,对上了她的视线。
“在看我??”
他挑了挑眉。
小乔不加防备,像被抓了个正着似的,心噗通一跳。
正想摇头。迟疑了下。终于还是问了:“昨晚你回来,为什么忽然问我那句话?”
魏劭一怔。随即含含糊糊道?:“没什么,想起来随口问罢了。”
“累了吧?睡吧。”
他替她温柔地掖了掖被角,自己也闭上了眼睛。
片刻后,他慢慢又睁开眼睛,见小乔依旧那样盯着自己,咳了一声:“对了,我?忘了告诉你,晋阳这边,我?的事快收了。你可以早些收拾行装,再过些天,就动身走了。”
“先去信都。在信都停留些天,等我?办些事。事毕,再回渔阳。”
他望着她道。
小乔一呆,方才因为他避而不答而导致的坏心情,忽然慢慢又变好了。
在晋阳一待,就待了七八个月。中间先是来了个陈瑞,再又是苏娥皇。
都不是什么让人想起来感到愉悦的事。
如今终于可以离开了!
信都便是小乔当初刚嫁给魏劭,被送去和她成婚的那座城池。
虽然当时两人关系恶劣到了极点。新婚次日,小乔还被魏劭给送走了。
但奇怪的是,小乔对那座城池的印象,却始终很好。
或许是因为她喜欢信宫里的那座在她孤单惶然的时候,让她能够登高远眺的檀台的缘故吧。
至今闭上眼睛,眼前还能清晰浮现出傍晚登上檀台,远眺城墙之外旷野尽头夕阳西下的那幕画面。
能再去趟那座城池,她感到有点欢喜。
更何况,很快也能再与徐夫人见面了。
“我?明天就收拾!”她眼眸微微闪亮,立刻应道?。
魏劭应也是感觉到了她发自心底的那种欢喜,望着她,唇角不易觉察地翘了一翘,摸了摸她的脑袋:“好睡了吧?”
“嗯。”
小乔乖乖点头,闭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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