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潘建国那一肚子坏水的，还有那么多人相中，你名声恁不好，也有这么水灵灵的城里姑娘上赶着往你跟前凑，我这么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好青年，为啥就没人看上？为啥？我不就是个头儿矮了点儿吗？我也没少干活儿啊！”
顾解放越说越委屈，搂着顾念书的工具包小姑娘似的又捶又打嘤嘤嘤。
这也就是喝多了，真清醒的时候，顾解放估计会想打死这会儿的自己。
顾念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，摇了摇头，“别在这儿睡，回家。”
顾解放搂着工具包不撒手，人已经迷迷糊糊，“哥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她，她真好……”（当我嫂子正好）
顾念书抬眸看了他一眼，“你……喜欢？”
“喜欢……”
顾念书扔下烟锅锉刀，捞着把他背上，没走两步，脚就受不了了，钻心的疼。
无奈，只能重新把他放在地上，脱了身上的夹袄先给他盖上，这才一瘸一拐赶回家，抱了被子褥子又拐回来，给他铺了裹好。
苏巧云临走前才帮他重新处理了伤口上了药，这会儿，又沁了血。
醉鬼吵不醒，顾念书也没刻意坐远，就坐在顾解放身边，闷不吭声拿起锉刀，继续锉那铜烟锅。
这旱烟杆子虽是帮她做的，可她究竟是做给谁的，他心里有数。
可他绝不会愚蠢的自作多情。
她对他态度的转变，是从他出村找她开始的，之前她哪次见了他不是躲得远远儿的？
苏巧云对他，只是感激。
他明白。
人在绝望的时候，随便一棵救命稻草都是光芒万丈的，她亲他不过是一时冲动，说让他负责的话也只是赌气，等过几天冷静下来，一切都会恢复如初。
只是，他对她的关心好像已经有些过分了，这不像他。
他是个连自己都放弃自己的人，不会有人喜欢，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。
做完这个烟杆，给了她，以后……还是离她远点吧。
一夜眨眼过去，一根崭新的旱烟杆子做好了，只等回去刷层清漆就算彻底完工。
顾念书喊醒弟弟，两人一块儿顶着难得的暖阳回家。
“哥，我怎么睡这儿了？这被子哪儿来的？你不会专门回家帮我拿的吧？你不会一夜没睡吧？不会是专门守着我的吧？还是为了这烟杆儿才没睡？这烟杆儿不是做给咱爹的，那到底是做给谁的？反正不会是苏巧云，她一女的又不抽烟，难道她想送人？送谁？她……”
这啰里吧嗦的！一睁眼就不消停！
顾念书抬手猛推了他脑瓜一下，顾解放抱着被褥，脚下不稳，接连歪撤了好几步。
路边就是地沟，顾解放差点掉进去。
“你谋杀亲弟啊你！！”
两人拐进村里，还没走多远，几个村民迎面过来，不敢跟顾念书搭话，冲顾解放道：“你这一晚上哪儿去了？你爹到处找你，快去大队。”
顾解放不解：“不是直接在地头集合就行了吗？”
一村民：“不是上工点到，是有别的事。”
顾解放：“什么事？”
另一村民：“就那姓苏的女知青！去年她来的时候，我就看出来她是个不安分的，这不就出事了吧？”
一村民：“可不，接二连三都是她的事！”
再一村民拿胳膊肘怼了怼他俩。
两人立马想起顾念书还在这儿，他帮那女知青出头的事，村里早传了个遍。
三人互相对视一眼，不敢再多说，绕过顾解放就要走。
顾解放视线跟着追问：“到底咋回事？”
三人怵着顾念书，不敢多说，头也不回道：“没事没事，你去大队就知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眼前黑影罩过，顾念书一把揪住了他的袄领子。
“说！！！”
……
呼咚！
大队院门猛地推开，顾念书拖着残脚一路过来，明知道她怎样都跟他没关系，可就是控制不住暴躁的情绪。
他这并不是关心她，不是！
他只是……单纯的看不惯一堆人欺负一个外来小姑娘。
对，就是这样。
他绝对不是在意她，绝对不是！
大队已经没剩多少人了，大家该干嘛干嘛去，就剩孙队长和二队队长还在。
二队队长站了起来，“欸！你俩这是从哪儿来的？你爹找你们去了。”
顾念书四下看了一圈，没见苏巧云。
顾解放抱着被褥抹了把汗，“到底咋回事？”
“先过来坐。”
二队队长递过去个长板凳，坐俩人刚好。
顾解放坐下了，顾念书却没坐。
顾念书：“人呢？”
小院安静了一秒，二队队长打着哈哈，“谁？你爹？不是说了吗？去找你俩了。”
顾念书冷目：“苏巧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