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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3、13号已更(1 / 2)


傍晚,颜冬青从学校回来,顺道去了趟公安大院,打算把蛋蛋接回家。

蛋蛋跟大院的小伙伴刚熟悉,哪能愿意跟他爹回去,缩靠在门板上,低头扣着手指头不吭声。

他身旁,小五月也?缩靠着门板,死死抓住蛋蛋哥哥的胳膊,不想?让他走。

颜冬青头疼的按太阳穴,怎么整得像他棒打鸳鸯一样?!

这会儿祁瑞安也?下班了,进家摘了警帽,招呼道:“留着吃晚饭。”

高雪梅从厨房出来,腰间系着围裙,附和道:“小冉不在,还回去干啥,我蒸了馒头,留着一块吃点儿!”

炒盘青椒豆角,辣子拌萝卜条,蒸屉上蒸了白面馒头掺糖馒头,祁瑞安给颜冬青倒了酒,两人先喝上。

蛋蛋跟小五月每人从高雪梅手上领了个糖馒头,排排坐在家门口的石台阶上,边啃馒头边数蚂蚁。

“一二三五七八...”小五月叽叽咕咕数着。

“不对不对。”蛋蛋听出来了,指正她:“你数错了,再数一遍。”

小五月哦了声,听话重数:“一二三四六七八...”

“不对不对,少数个五。”蛋蛋打断她,急得抓耳挠腮:“你咋这么笨呐!”

这可就扎心了。

小五月嘴里咬着糖馒头,眨巴眨巴眼,突然就滚了泪下来,进屋跑向她爹,她不要跟蛋蛋哥哥玩了。

几?个大人光顾着说话,哪管奶娃那点破事,祁瑞安敷衍的摸摸闺女脑袋,问?颜冬青:“小冉要是考上了,蛋蛋和湾湾你准备搁哪儿?”

这问?题颜冬青不是没考虑过,即便?傅冉也?在首都?,白天他俩都?去上课,丢蛋蛋跟湾湾在家也?不是事。

颜冬青沉吟了下,问?祁瑞安:“你有没有什?么住房头绪?”

祁瑞安懂他意思:“你想?买房?”

颜冬青点头,他打算请个保姆照顾蛋蛋和湾湾,如果请保姆,租住的地方就有些小了。

头些年?时局乱,再忙再累也?没人敢请保姆,哪怕是干部?家庭,照样自己?奶娃收拾家务,就怕被人扣上“享乐主义”的大帽,眼下时代变了,首都?不少两口子上班的家庭会请个保姆,当然,仍然打着互帮互助的旗号,没有资产阶级剥削。

“新政策不下来,房子不好?买。”祁瑞安喝了口酒:“我先帮你问?问?再说。”

放眼全国,能找到私人住房的可能性极小,除非解放前的那些有过战功的将?领和民族资本家,普通居民的住房早已被公有化,禁止私人买卖。

退一步讲,即便?那些有过战功的将?领和民族资本家有私人住房,也?不可能轻易卖出去。

总归是件难事!

吃完饭,颜冬青没久待,蛋蛋不愿意回去,要跟小五月睡,仍凭他爹怎么瞪他,他都?装看不见。

颜冬青无奈,只能叮嘱他听话点,然后自己?回租处。

回去才八点多?,这片居民区还在供电,颜冬青拉开台灯,坐书桌前翻了会儿书。

咚咚。外头有敲门声,是陆老师。

颜冬青起身请他进来,见他脸上有为难之色,直接问?:“您找我为什?么事?”

陆老师搓着手,叹叹气道:“是这样,我儿子工作有变动,可能要回来了,还有儿媳妇和孙子,也?得跟着回来,你看...”

颜冬青明白了他话里意思,问?他:“您儿子什?么时候回来?”

陆老师道:“估计要八月份。”

颜冬青沉吟道:“行,我尽快重找房,不让您为难。”

当初签协议签的是一年?,眼下才刚半年?,陆老师也?没想?到他儿子工作突然有变动,只觉愧疚,忙道:“我也?给你打探打探,可不能让你们没地方住啊!”

颜冬青笑笑,倒没太搁在心上:“不急,马上放暑假,我带蛋蛋回老家住段时间也?成,就是东西可能要暂时寄放在您家里。”

陆老师哪有不同意:“只管放,放多?久都?成!”

这边,高雪梅烧了一锅热水,倒大木盆里,把蛋蛋和五月脱了一块扔盆里洗。

两个娃只是关系好?,其实啥也?不知道,即便?都?还穿开裆裤,也?没谁想?过往对方尿尿的地方看。

这会儿两人对坐在大木盆里,只顾玩水,任由高雪梅拿个丝瓜瓤在他们身上搓。

倒是祁瑞安瞧见了,有些不痛快,忍不住说高雪梅:“怎么把闺女跟他家小子放一块洗。”

高雪梅心大,头也?不抬道:“他俩还不到五岁,能懂什?么呀。”

话虽如此,祁瑞安还是不高兴,他跟颜冬青不一样,万岁不高兴了,一定?会让小皇后知道,而且要小皇后哄才行,祁瑞安要是不高兴,就跟闷葫芦似的不说话,不管高雪梅咋说,他也?不理。

起初高雪梅也?没意识到,给两娃洗过澡,挨个抱上大床,拿毯子裹好?。

两个娃也?是不安分的主儿,时下的毛毯样式花哨,边上带一圈毛边儿,小五月把毛毯往身上一披,照着小人书上画的,扮演观音娘娘,蛋蛋在床上连翻几?个跟头,扮演孙悟空。

两人玩得不亦乐乎,丝毫没有意思到两个大人在闹别扭。

高雪梅她娘好?赖是妇女主任,妇女也?顶半边天常挂嘴上,高雪梅多?少受影响,才不惯着祁瑞安,察觉到他生闷气,根本不搭理他,直接把小床铺上,往上扔了个枕头和毯子。

“你睡小床,我带五月和蛋蛋睡大床。”

祁瑞安不免吃瘪,郁郁的看了高雪梅一眼。

公安大院的职工房也?有限,祁瑞安分的这间,只有五十?平米左右,屋里放张一米五的架子床,外间还铺了张小凉床,眼下祁瑞安蜷在小凉床上,天气热,身上只穿条大裤衩,腰间搭着毯子,颇有几?分委屈感。

半夜里高雪梅起夜一次,坐在凉床沿上给他打蒲扇。

祁瑞安眠浅,高雪梅刚坐上,他就醒了,眯眼沙哑着声道:“大半夜的,不睡觉坐这干什?么?”

高雪梅给他扇扇蚊子:“我怕我不来,有人会生气生到明年?。”

祁瑞安抿抿嘴,不说话,胸口原本发皱的地方倒莫名松快了下来。

高雪梅拿蒲扇敲他肩膀,让他往里睡,自己?在外边躺下,两人都?侧着身,挤在小凉床上,夏天本来就热,三挤两挤,不但?挤出一身汗,还挤出一团火。

竹编的凉床吱吱呀呀响了起来,夹杂着轻吟喘息。

吱呀声时快时慢,到最后时,吱呀声突然快了起来,高雪梅搂紧他腰,低声道:“小安哥,我想?再生一个。”

祁瑞安一顿,还是没同意,直接弄在了外头,摇摇头道:“咱们不要了,有五月就挺好?。”

“等你死了,五月能给你摔牢盆?”

高雪梅瞪他,多?少能猜到他心中?所?想?,头些年?,祁瑞安是为国家做过贡献不错,但?也?确实害过同胞,他不愿意生儿子,多?少也?带了几?分惩罚自己?的意思,害过同胞,断子绝孙也?不为过。

这年?月,人在百年?之后有“摔牢盆”一说。

牢盆就是瓦盆,也?是和面用的那种?黄盆,人死之后由长子长孙摔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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