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夫人是善意的,肯定会挑选陪客,南氏虽然土气,也不傻不作,凭啥不一起露个脸呢?刘夫人肯提两?个人,就是说,这是可以的。
看了看日期,是在三?日之后,梁玉便说:“请上覆夫人,届时必去的。”吕娘子做这些接待也是驾轻就熟,妥帖地处置完,便回来给母女二人挑衣服、首饰,安排跟随的人——她?这回不打算跟过去,都得安排好了。
梁玉将这些事情交给她?,自己开始准备进?宫,她?得先?做个计划。进?了宫,多半是还能见到?桓琚的,也许桓琚就等着?她?带梁家的消息进?去呢。正好还能告诉皇帝,袁家下了帖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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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玉收拾妥帖,第二天就去宫了。
照例是先?见梁婕妤,梁婕妤此时已经知?道家里发生了什么?事情,见到?妹妹之后关切地问:“吓得怎么?样?了?”
梁玉原想着?怎怎么?安慰她?,听了这一问,松了一口气:“抱着?个笔在那儿扯呢!说是比拿锄头还费劲。”
“该!”梁婕妤恨铁不成钢,“怎么?就这么?不着?调儿了?你劝了没?”
“也得肯听呀!”
梁婕妤回过味儿来:“那是,当老子的如?今抖了,怎么?也不能听闺女的了。他一年能打两?千斤粮食的时候,你一年能挣几千个钱,那他能听你多说几句。如?今他是做官儿,你又不能给官儿,你当然就劝不动啦。”
梁玉也笑了:“不说这个啦,闹心。现在没官儿了,老实了。我看挺好的。”
梁婕妤低声说:“圣人来了一回,跟我说,约束家里。就又走了。圣人已是不满啦。”
“那也不是对三?郎。”
梁婕妤道:“三?郎的日子也不是那么?痛快的。”说着?,往昭庆殿方向指了一指。
梁玉冷笑道:“她?还没死心呐!”
梁婕妤摇摇头,又说:“三?郎来看我,还劝我来着?。我说,我比他在宫里还多住了二年呢,道理我都明白?,我并没有很担心。你……怕得再求见圣人,好好说话,不敢使性子。唉……”
梁婕妤有许多话想跟妹妹讲,想说,家里但凡有个能顶用的男人,都不用妹妹这么?辛苦。梁家的男丁如?果能做脸,何必要一个女孩子出来闯荡?最后说:“我原想,我苦了这快二十年,好容易家里也算能过得好些了,我没享过的福好叫你享一享。正是该在家做娇姑娘的年纪呐,最好的年纪。谁知?道这些又压在你身上了。”
梁玉拍拍她?的手:“我都明白?的,放心吧。”
梁婕妤握着?妹妹的手,憋了半天,憋了一句:“也别太装憨。圣人不傻。”
梁玉深吸一口气:“我理会的。”圣人当然不傻,不过,他有一个毛病,没咋把女人放眼?里。如?果他真拿出看萧司空的眼?神看女人,御史台嫌犯“自杀”,凌贤妃就得有嫌疑。
所以,还是有机会的。当然,跟桓琚说话也是有技巧的,跟所有人说话都有一个共同?的技巧——不能只想着?自己,得为对方着?想。是真为对方着?想,而不是“我觉得他得这样?想,我这样?说就行”。
带着?姐姐的忠告,梁玉又去求见桓琚。
桓琚此时正在两?仪殿,尚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,没有皇帝放下手上的事情赶过去见一个臣女的,顺口便叫她?过去。李吉陪梁玉到?了两?仪殿外?,低声道:“三?姨仔细些,奴婢在外?面?等着?您。要是有会事儿,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子殿下?”
梁玉道:“一定不要叫他来。”本来是梁家的事情,叫太子来干嘛?
拾级而上,梁玉进?了两?仪殿,桓琚在正中宝座上端坐,下面?站着?几个人,梁玉边走边用眼?睛扫过,心道:她?怎么?也来了。
一面?走到?桓琚面?前,老实舞拜。
【梁家总算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?的人了,】桓琚心里感叹,【三?姨固然很好,提她?上来却是无奈之举。梁满父子但有一人可用,我何至于此?不伦不类呐。】按正规套路,是该给太子的外?祖父、舅舅之类的正式官做,以显荣耀。如?果父兄有面?子,再对姑娘另眼?相?待一点,这才是正常的套路。不理人家父兄,专对一个小姨子青眼?有加,桓琚也觉得怪寒碜的。
梁玉今天打扮得也齐整,也不浓妆艳抹,也没插满头首饰,行礼也越发从容柔缓。桓琚声音不自觉放缓了一些:“起来吧。”
梁玉站起来,往一旁站了站,与对面?的大长公主站了对称——大长公主的脸色可不怎么?好呀。梁玉对大长公主倾倾身子,又站直了,权作打了招呼。
大长公主也匆匆点头,她?是来请罪的。梁家没有被蜂涌而上的弹劾给淹了,一则皇帝没想真办梁家,二则是大家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情吸引过去了。这就是大长公主被弹劾,还是那个冯迁,他弹的是大长公主在京城驾车狂奔、大长公主的卫队纵马驰骋。
大长公主是去抓儿子回家审(打)的,这件事情没什么?不能讲的,亲妈要打儿子,打死都不用抵命。然而萧度的事情有隐情,大长公主得先?瞒下来,无论是萧度和凌珍珍看对眼?还是萧度轻狂作弄袁樵都不适宜宣扬。所以,她?只能认一个“无故”在京城的街头狂奔。
不是什么?大罪名,大长公主还是进?宫来认个错,她?不想让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家身上。
照惯例,公主们干这些事情很容易得到?原谅,比起试图造反这都是毛毛雨。只要认错态度良好,都会被皇帝原谅。
这一次却有又有所不同?,桓琚非常严肃地告诉大长公主,希望她?能带头遵纪守法,所以罚了她?的俸,还罚她?闭门思过。
大长公主简直不敢相?信自己的耳朵!
梁玉来的时候,正是大长公主被宣判完的时候,所以脸色很难看。想到?自家的一地鸡毛,大长公主按下了与侄子争辩的想法,发誓回去再打儿子一顿,然后掐死凌家。一旁站着?的是萧司空,参了大长公主,他也跟着?过来了。萧司空想的却是另外?一件事:先?是挑了梁家,接着?挑了公主,难道是凌贤妃要做什么?了吗?
冯迁不至于是凌贤妃的人,这一点萧司空可以肯定,但是皇帝惩罚大长公主,这笔账还是要往凌贤妃头上记一记的。背后撺掇的人,必是凌贤妃了。
夫妇二人又想到?一起去了,原本凌家在他们眼?里不算个对手,也不是非得死掐不可的,压到?凌贤妃的儿子上不了位,这一页算揭过去了。现在不一样?了,不掐死不行!
再看梁玉来了,得,又是一个请罪的。萧司空还有心再多留一会儿,或许能帮她?说句话,他是不大放心梁家的。但是大长公主急着?回去把自家麻烦给收拾了,给他使眼?色,萧司空想了一下,桓琚总不至于跟个小姑娘怄气,便与大长公主一起叩头谢罪,而后离开。
夫妇二人连袂而去,听到?背后桓琚问梁玉:“梁满在干什么??”
梁玉道:“带着?哥哥们写悔过书。”
里面?再说什么?,就听不清了,大长公主夫妇越走越远,大长公主道:“你把大郎调回京里来吧?身边不能没个帮手,三?郎这个小东西现在是不顶用了!”二人的长子、次子都在外?地做官,长子四?十上下,颇有乃父风范,官声也不错,断不至于像萧度一样?不可靠!
萧司空想了一下,道:“好。”又往殿里看了一眼?。
大长公主知?道丈夫的心思,安慰说:“不用担心。梁家本就没什么?要紧,是赏是罚,是恩是威,都无关大局。先?看凌氏!”
萧司空“唔”了一声,送大长公主回家,自去政事堂理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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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两?个走了,梁玉看到?他两?个谢罪,心道,圣人这是开始朝他们下黑手了吧?
桓琚又问:“梁满说了什么??”
梁玉道:“说再也不敢了。”
桓琚嗤笑一声:“他还知?道怕?!你也不劝劝他!”
梁玉老老实实站着?听着?,这话就不回答了,怕不怕的,您心里还没数吗?
桓琚将梁满仓又骂了一通:“他毫无自知?之明!他忘本了!他骨头就这么?轻吗?!”骂了好一阵儿,也不见梁玉说话,低头站在一边,又有点觉得自己对个小姑娘说话是有点重了,“不是说你。你这几天干什么?呢?”
“去了珍珍家。”
“哦?”桓琚的声音明显轻松快意了不少,“都做什么?啦?”
“跟珍珍打听些京里的去处,她?给我写了张单子,都是些地名,”梁玉报了几个地方,“又在她?家里玩了几局,赢了点。”
桓琚笑道:“不错,多听听经有好处。你的运气总是那么?好,拜拜神仙,保佑你常有好运气吧。你的父兄要是有你这么?明白?事理就好了。”
梁玉道:“他们做错了事儿,我不能将黑的说成白?的,我是做过学徒的,平日里就是与人打交道,他们一年四?季弯着?腰,看土的时候比看人的时间多。阿爹看了小六十年的黄土……”
桓琚摆摆手:“不能再让你说下去啦,你再说下去,我都要觉得是自己错了。”
梁玉轻笑一声,又收住了:“您没错呀,恨铁不成钢罢了。又不是没给先?生教,自己学走了褶子,怪谁?只能怪自己。”
桓琚听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,用这么?老成的口气说话,也是新鲜,又觉得她?说得确实在理,也确是自己的心情。不由与她?多说两?句:“哦?先?生很好?”
“嗐,咱家遇到?的几个先?生学问都挺好的,就是有点儿可惜啦。这么?有本事的人,家里把人气得够呛。”
“是吗?都是什么?人?”
“宋郎君走的时候,我就说,您有本事,再给两?个有本事的人接着?教呗。宋郎君央不过,就荐了两?个先?生来。”
“哦?他都不曾给我荐人,倒给你荐了人了?我看也没什么?本事,宋奇在的时候,你家里倒好,他们,不行。”
梁玉道:“那不一样?,宋郎君是您派的人,一样?的道理,您派人讲,家里就听,别人哪怕说一样?的话,也不大听得进?去。真不是人家没本事。”
“这话通透呀。他们比宋奇如?何?”桓琚忽然想起来了,就是这个小姑娘说过“用功不如?用过”,她?看人也是有一套的。再想起来,她?说那个女先?生“没听她?说过别人不好,可见她?为人也坏不到?哪里去”,想想梁玉也没说过别人不好,可见为人也是不错的。
“别的我不知?道,只知?道要是家里肯听他们的,那也不至于现在这样?丢人。”
桓琚就说:“那就召来见一见吧。”
宋义、宋果便得了平生第一次面?圣的机会。
作者有话要说:谢谢捉虫的亲。
每天码完扔进存稿箱,躺床上睡不着就会爪机翻开看,然后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修一修,爪机用起来错字多。我以后尽量仔细一点哈。
日更,上午十点。如果没有提前说明,就是在捉虫,或者晋江抽了,为了能显示内容,随便打个空格刷新的。
最后,不用担心男主,不故弄玄虚,真香小先生正在读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