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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3、易地而处(1 / 2)


萧度?

梁玉怔了一下:“他醒过神儿来了吗?”

梁玉对萧度的印象停留在他跟凌珍珍的痴恋上。一对小鸳鸯为了能够得偿所愿,将他们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,结果还?是劳燕分?飞了。多愁善感一点的人都会为他们掬一把同情之泪,偏偏梁玉是个没良心的货,只关心萧度的脑子现在清不?清楚。

宋义摇摇头:“不?知道。”

梁玉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暗叫不好。她是一点也不?怕萧度的,在他是个贵公子而她只是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土包子的时候,就敢跟萧度亮菜刀,现在更是没有怕这个说法的。但是!梁玉欠了萧度他哥萧礼老大一个人情!

是萧礼抢先一步发现了史志远的问题,硬是在崔颖前面把史志远捅出来的漏子给糊上了。做人偶尔厚道?一点没坏处,梁玉记得萧礼这次出手。萧家把萧度给送过来了,于公于私她都得看着?点。

这就麻烦了。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满脑子的凌珍珍呢?凌珍珍不?在楣州,她全家都在崖州——如果还?活着的话。可是,万一萧度脑子不?清楚做出什么事来呢?她要怎么跟萧礼交待?

宋义见她不说话,唤了一声:“三娘?”

梁玉没事人一样地接话:“哎,他有些日子不?出来走动了,好好的司空公子,怎么跑到楣州来做司马了?”

这也是宋义想不大明白的问题:“闻说是要他长长见识,可……楣州?”

楣州就不是萧度这样的贵胄子弟来的地方!梁玉过来,是因为杀了人,流放算轻的。袁樵过来,是为了梁玉。王刺史是贬官成了司马,运气好又升成了刺史的。宋义是宋奇给选的,既是看中机会,也是因为宋奇没有更大的能量。

两千里流亡路,是那么好走的吗?调-教儿子,也不?用往死里折腾不是?

直到袁樵从张轨那里回来,宋义将此事告诉他,袁樵也能看出个端倪来。楣州与萧司空、大长公主,太不搭了,除非失势,否则楣州就是盛放他们对手的垃圾堆。

梁大郎不大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,安慰道:“萧三郎是个不?错的人,就是他接咱家上京的,一路上也没见有坏心。不?会坏事的。”

【不?!你?不?知道他!】梁玉与袁樵都有点担心。

袁樵捻了捻鼻尖:“我去见一见朱寂吧。”

朱寂跟萧家走得近,或许能够知道一点什么消息呢?朱寂与梁大郎、梁八郎一样,因为清剿杨荣封了路,拖延了不?少时日,中途往京里行?文解释过,京中也有信函回复的来着。

朱寂没来见宋义,他认得宋义是谁?正在自己房里趴着,一个小厮给他捏背。见袁樵来了,朱寂披衣下榻:“大郎?”这些日子混得熟了,两人连官称、表字都不称呼了,直接叫起排行?来。

袁樵笑道?:“有事请教。”

朱寂奇道?:“我不?请教你?便罢了,能有什么事要你?请教的?”

袁樵笑吟吟地道:“萧度。”

朱寂目光游移:“啊?他怎么了?”一看就知道有故事。

实际上也有故事,朱寂心里打着?小鼓。他除了给东宫行文说明自己耽搁的原因,还?捎了家书回去,给亲娘的多一些安慰的话,给“二爹”的就提到了自己在楣州的所见所行?所感。接着“二爹”就来了一封信,告诉他,舅心甚慰,认为艰苦的地方真能锻炼人,应该把所有不?干正事瞎装正经的人都扔过来刨地挖渠。二爹的想法一点也不?贵公子!

袁樵一提萧度,朱寂就觉得二爹要扔过来的人一定就是他!【我别是又坑了他一回吧?】哪怕坚持自己告密是为了萧度好,朱寂还?是有点过意不去的。

破案了,袁樵啼笑皆非:“罢了。他就要来了,做司马。”

朱寂两眼一黑:“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?”

袁樵沉痛地摇摇头:“不?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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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度坐在马上,一脸的镇定。

他才定了婚,对方是名门李氏的女儿,年方二八,温柔典雅,也不?介意等他两年,守得他脱胎换骨。事实上,以萧度才过二十?的年纪就能做上司马,虽然是楣州的司马,官运也是不错的了。外放于世家子弟是积累资历并非踢出局,楣州是远了点、偏了点、耐人寻味了点,只要父兄还?在,萧度回来也不?过是一句话的事。

腰间悬着新一任未婚妻赠与的绣囊,萧度好看的眉眼笼着?一片忧愁,更好看了。

他本来是被关在家里的,父母压根儿瞧不上凌氏,长兄也想让他“改邪归正”,他偏偏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想改。直到巫蛊案尘埃落定,他被放了出来,面对一地鸡毛,哭也哭不出一声来。凌家早被查抄了,连凌珍珍常去的还?真观也归了梁玉。只有昔日约会的池畔还?是杨柳依依,却又不是元宵时的景象了。

他知道,自己不?能去追逐凌珍珍,他有父母有家族。他已不能满足他们的期许,就更不能用惹事生非来报答养育之恩。唯有嗟叹痛哭,痛饮酒。

接着,凌贤妃自杀,杜皇后被废,京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那么密集,令人应接不暇。家里反而取消了对他的禁令,杜皇后废后,萧礼亲自来见他,对他说:“你?不?妨出去看一看了。”

出去看什么呢?京城的棋局不?是他能够掌控的,之前想下棋的心思显得多么的可笑,他的力量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强大。与那些鲜血淋淋的拼杀,不?露于外的诡计相比,他的计谋仿佛是儿童的游戏。他甚至连自己的私情都被人勘破,可笑被母亲捉拿回府的时候,他只想着联络凌珍珍,居然没有反省自己的智谋出了问题!

萧度这一跤,跌得极其惨烈。

唯有醇酒妇人,可以忘忧。

京中的繁华享乐,京外的游玩畋猎,渐渐填满了他生活的空档。除了这些,他不?知道自己还?能做些什么。世家子弟,不?做这些还?做什么呢?

直到大长公主被“四凶”弹劾,萧礼抽空来问他:“你?还?是萧家的儿郎吗?父母有难,你?就只会吃酒吗?”

【罢了,听话吧,至少这样可以让父母放心一些。】

除了听话,他觉得自己也不?剩什么可以为父母、为家族做的了。纪申他是佩服的,这样的一个人却被贬到边州去了。梁玉,是他皱眉的,这样一个人却敢于击杀“四凶”。更让他沉默的是,袁樵走了,跟着?梁玉去了楣州,越发衬得他缩在京城里为凌珍珍难过是多么的……虚伪。

然而他的感情是真挚的!【我可以不?顾父母吗?!不?能啊!!!】萧度更难过了,【既然如此,便不如依礼而行?吧。】

他洗心革面,到父母面前请罪,痛哭流涕:“父母有难,身为子女却不能为父母分?忧,是儿子不?孝。自今而后,再不?让您操心了。”

大长公主也一改“给我打”的气魄,与天下所有的慈母一样,抱着幼子痛哭失声:“我终于盼着你?回头了!叫‘四凶’将我下狱,我也是情愿的。”

萧度更不是滋味了,他认为无?情的母亲,竟然是这样的一副心肠。只因私情未得许可,他就认为母亲铁石心肠,这样的他,何其可恶?

全家上下没有人再提他的“荒唐事”,什么与刘家的婚约,什么与凌珍珍的私情,那都是过眼云烟。连萧司空这样的“端方君子”也没有很管他花天酒地与女伎私混,萧度却自己收敛了。按时的回家,不?再眠花宿柳,将酒也戒了,晨起舞剑,深夜读书。

老大不小的年纪了,家里开?始给他筹划另一门亲事。萧度对刘洛洛充满了愧疚,刘家无论如何也不?会吃这口回头草,算来都是他任性惹下的祸。此时此刻,他却什么许诺也给不?出,只能闷着头,由父母决定了与李氏的联姻。

一切都如父母兄长的安排,可能令他们快意些许?萧度不?知道,但是知道自己之前做了错事,他得弥补。【去楣州也好,忤逆父母,合该流放。珍珍远流崖州,我也该流放。】

一摇三晃,萧度带着人上路了,并不知道在他前面的驿路上,萧家的信使拼了命地将大长公主与萧礼的书信往楣州送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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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玉收到了大长公主的书信,她还欠大长公主的人情,比欠萧礼的那一份小些,也还?是欠了。蹲台狱的时候,大长公主在宫里跟李淑妃给了她不少照顾,还?有些旁的事儿都凑一块儿,攒起来也是挺大一份。大长公主的书信很直接,跟梁玉说,萧度现在看起来懂事了,但是怕他再犯蠢,让梁玉帮忙盯着些。

袁樵拿到的是萧礼的书信,袁樵往楣州来,萧司空给放行过。梁玉在京城里大白天的杀了朝廷命官,只判个流放两千里,萧司空父子的助力也是大大的。

那还有什么好讲的呢?都欠了人家人情了。

梁玉与袁樵一碰头,看到彼此手里的信,都笑了。梁玉道?:“看你?的了,反正他是司马,上头还有一个刺史呢。王刺史如今也不?是去年的模样了。”她不是官员,种自己的田、织自己的布,与萧度的接触应该不多,该闹心的是袁樵。

袁樵道:“我也不?怕他。萧家放他过来,就是让他吃苦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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