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这个做法弄得笑出了声:“想法是多,倒痴情。”
肖雯并不意外:“和他娘一样,痴情。”
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痴情。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,将情感看得过高,转头就会一败涂地。后宫里说痴情,也是有点可笑。
即使皇后是真的喜欢他,如今这些喜欢里,早多了太多的东西。
他没有接下肖雯的这话,问了一声莫山:“我记得十二家里那位和傅辛夷还算熟络?”
莫山应声:“是。”
皇帝短促笑了一声:“还记得那时候梓童整日在朕那儿闹腾,说要让十二和傅辛夷订婚。结果云娘愣是不同意。小辈们如今都大了,还真是各自有了喜欢的人。”
肖雯回应着皇帝的话:“情之一事,哪里说得明白。”
她落了子,抬头看向皇帝:“我赢了三目。”
皇帝低头看了眼,还真是。
“全天下能赢朕的不多。”皇帝感慨,“没想到朕棋艺每有进展,来这儿还是会输。”
肖雯嗤笑一声:“您那是棋艺有所进展?那是你对面的人演技有所进展。”
皇帝一听,哈哈大笑起来。
这话确实有道理,不是他厉害了,是他对面的人演技厉害了。一个个的都是人精,现在连下棋都下出了新花样,大抵就是如何合理的输掉。
还挺不容易的。
皇帝心情愉悦,看向莫山:“他们几个对封凌都挺有意思?朕看这位封状元,眼光可毒辣得很。能得嵇先生赏识,可不是一般的人。”
“是。几位皇子有意交好,但封凌并无太靠近的意思,隐隐有些疏远。”莫山恭敬回着话,“十二皇子试图从傅辛夷那儿突破,刚问了一句,气氛就微妙起来,便不再开口。”
皇帝挑眉,看向肖雯:“你小侄女可真是容易醋。”
肖雯收起了棋子,语气并不半点不对:“她是肖家人,这种时候必须得醋。她能从傅辛夷那儿突破,拉好关系,但十二皇子殿下不可以。”
棋子落入木盒中,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响,清脆悦耳。
肖家的势力在全京城知名。
“你就不像肖家人。”皇帝双手放在腿上,看了看空荡荡的棋盘,轻叹了口气,随后问肖雯,“可还要再来一盘?”
肖雯将棋推到皇帝面前:“这不是还看的是陛下您。”
“那就再来一盘。”他轻点了头,从木盒里取了子放下,“落棋无悔。”
肖雯重复了皇帝的话,手执另一色的棋子在边上落下:“落棋无悔。”
一盘棋下了一炷香的功夫,再次是肖雯获胜。
最后一盘棋下完,临着走,皇帝死皮赖脸要了一副新画,带着新画一道上了马车,转身回宫。新画是夕阳下的花,颜色逐渐渐变,漂亮到让人心颤。
肖雯没送皇帝,在小别院里继续收拾棋子。全部收拾了个干净,她才对着棋盘发了片刻的愣。
身边伺候的人过来轻声问:“先生,可要休息会儿?”
肖雯侧头看向这伺候的人:“休息了一整天,怎么能说可要休息会儿?”
伺候的人不敢吭声,生怕再乱说话,惹了面前的人不高兴。
肖雯站起身来,整了整自己的衣服:“本是觉得小家伙没什么可再在意的,没想到活着就会碍眼,真是让人难受。”
她语气淡淡,半点没觉得自己话有什么问题:“收拾东西,我回一趟主家。”
伺候的人应声:“是。”
回宫的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,直入皇帝宫殿。
新画很快被摆放到书房的桌面上,特意摊开着,等着皇帝拿印章盖上,以示此画为自己所有物。
皇帝换了一身衣服,慢慢踱步前往书房。
大概是今天不适合待在宫里,也或许是好事多磨。他进到书房,站在书桌边上,才欣赏了两眼自己刚得到的画,就听外面有人求召见。
“宣。”
他吩咐下去。
外头人很快进来,喘着气,紧张叩拜:“陛下。水报。”
皇帝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:“说。”
下方的人心头一颤,但也不敢瞒报:“河决沛县,徐州百里浸没。”
入夏以来,各地都相当紧张。今年水位明显比往年高,而下游河道时常淤积,上报了两次,专人处理了,依旧让人头疼。
终是逃不过。
皇帝怒火陡起:“宣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