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咄咄相逼:“那日,我见到了谭玉玲,那谭玉玲,和姚金桃,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的。”
敖瑾抬头,看着他,又“嗯”了一声,继续吃崩豆。
魏十镜站起身来:“西安姚金桃、嘉兴游三娘、上海谭玉玲,这三人生得一模一样,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?”
敖瑾咽下嘴里嚼得细碎的崩豆渣滓,看着魏十镜,反问:“你想让我说些什么?”
“你是游三娘的外甥女,虽然我不信,可是你自称如此。”
敖瑾笑了:“那你还是谭玉玲下一个捕猎对象呢,按照将来关系的距离来说,你们更亲近。”
“你从哪里听来的?”魏十镜皱眉。
敖瑾靠着椅背,反手把裹着的鹅绒被给搂到了前头来,捂住自己半张脸:“这几日,不是都在传吗?暴发户魏老板在蒋公子宴席上,一见谭玉玲,眼睛都直了,连打油诗都编出来了,小孩子们天天都在巷子里唱。”敖瑾边说,边用食指尖点了一下自己的耳垂,“魏十镜,我耳朵好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魏十镜想解释,他内心肿胀得很:“我当时见她,只是因为她和游……。”他突然不说了,他笑了,虽然这笑意隐藏得很深,他插着腰,斜着腿,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只北极熊一样的敖瑾,来了兴致。
魏十镜对着敖瑾:“你是不是……吃醋了?”
敖瑾瞪着魏十镜:“虽然早晨吃的饺子,但我没放醋。”
“你吃醋了。”魏十镜笑得肆意起来,他拉开椅子坐在敖瑾对面,学着敖瑾之前的口气,“小瑾,左右顾而言他,非得往谭玉玲和我的关系上扯,怎么?你喜欢我啊。”
魏十镜说完,也跟着往椅背上一靠,他看到了敖瑾右手腕上的铃铛,想到了那日在大街上,这枚铃铛无风自动的景象。
当时动的是第几枚来着?中间那枚,好像是偏左的,那便是第四枚,当时车上坐着的,应该就是谭玉玲了吧。
谭玉玲,和敖瑾手上的镯子有联系。
游三娘,是敖瑾的姨妈。
姚金桃,来自万灵洞。
这还真是人人都和敖瑾有着扯不清的关系。
“可以。”魏十镜突然点了点头。
敖瑾问:“什么可以?”
“你想随我去黄家公馆这件事儿,可以。”魏十镜忙是补上一个条件,“但你不准再像之前在蒋家一样,突然离开,一去不回。”
敖瑾点头,算是答应了。
敖瑾离开魏十镜卧室的时候,还顺便捞了一大把的河南崩豆,这东西,可比魏十镜之前的蚕豆好吃多了。
黄家公馆这一聚,时间安排得很是巧妙,刚好在蒋家盛业银行举行拍卖的前一天。
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,每逢拍卖,总会有这样或大或小的聚会。
聚会上,大家运筹帷幄,柳暗花明地各自表一下心态,经验充足的,自可以从那真假闪烁的措辞里猜测出,哪件藏品要的人多,大概该出个什么样的价格,可经验不足的,便是被人拉来当靶子的。
就连魏十镜,在这样政要富商云集的聚会上,也得小心谨慎,如履薄冰。
这次聚会,原本谭玉玲是要来的。
她的出现,就像是上海滩诸多剑拔弩张派别不同的男人之间的黏合剂,有她在的地方,怎么着也能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
黄百贯喜欢她,也是因为她有着这样春风化雨的本事儿。
可这次,谭玉玲说她不去。
阿四来请了她好多次,她连房门都没让人家进来,黄百贯也亲自去了她家几趟,门倒是进去了,可说话都是隔着帘子的。
谭玉玲左右都是一句:“我不舒服,不想去。”
黄百贯觉得奇怪,面上没说什么,暗地里,却让阿四四处打听,威逼之下,才从谭玉玲常请的一位医生口中得知,谭玉玲前几天,受了一些外伤,挺严重的,可谭玉玲也没说原因,只让医生给她消毒包扎罢了,所以这背后到底是怎么伤的,他也不知道。
黄百贯的人不好惹,这医生也晓得看碟下菜,吞吞吐吐地只和黄家公馆的人透露了一句:“这谭小姐的伤,是在后背,很深,像是被利器刺入,这种伤,自己是造不出来的,滑倒跌倒这种意外,也是造不出来的,多半,是旁人伤的。”
这便是说到了黄百贯在意的地方了,有人伤了谭玉玲,岂不是和伤了他的命脉无甚区别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