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，这算什么？”黄百贯用筷子夹起一枚炸虾球的尾巴，扎扎实实地给它裹了厚厚两层辣椒酱，一口下去，酥脆辛辣，狠辣的劲儿直接蹿到了喉咙深处，他觉得甚是舒爽。
黄百贯示意阿四起身，又说：“咱们的人，也发现了他们的，你以为，他们发现不了我们吗？”
阿四又问：“要不，咱请魏老板聊聊？”这话一出口，阿四就被黄百贯盯了一眼，虽黄百贯眼神尚算平静，可且就这么一眼，阿四语态就有些不稳了，他解释，“我的意思是，既然郭禄盯上了他，那么他极有可能就是举报盛业银行这场拍卖的人，聊一聊，也好明白，他的立场和态度。”
“不用，先盯着就行，”黄百贯忽而觉得脑门一抽，有些偏头痛，他拧着眉头，用手指揉搓着太阳穴，“咱还得想办法，怎么在半个月之内，弄到那枚粉钻，给南京送过去。”
***
敖瑾早晨起来的时候，魏涟正在厨房里用大瓷勺子搅和着一锅玉米粥，这是昨晚敖瑾说要吃的，敖瑾说，她想吃碴子粥，魏涟听了好久没听明白，后来才晓得，东北那边管玉米粥习惯性叫碴子粥苞米粥，反正不叫玉米粥。
魏涟当晚一边从库房里扛玉米，一边疑惑地和魏十镜聊天：“瑾姐多半是个东北人，诶，先生，您说我以后说话是不是也得稍微带点东北口音，让瑾姐觉得亲切一点儿。”
魏十镜是来库房翻早些年买下的一套文房四宝的，他东西多，那文房四宝的盒子又不大，得找好一会儿，他房里是不缺写字儿的笔的，要找这成套的，自然是要送人的。
魏十镜听到魏涟这番感慨，只扭头说了句：“你瑾姐是北方人，可未必是东北的。”
“是嘛。”魏涟又翻出一个铜制的汤婆子，看着密封性还挺好的，索性也一水带了出去，准备用井水洗一洗，给魏十镜或者瑾姐用。
魏十镜找到了东西，带回了房，亲自花了一晚上时间，把里头的东西整理好了，落了灰的锦盒擦了又擦，看着比原来还新，才是满意地睡下。
第二天一起来，就闻到一股浓郁清香。
他披着大衣推开卧室门，看到外头，敖瑾正一碗又一碗地喝粥，准备的红糖糕她倒是没吃什么，那一砂锅玉米粥竟都快见了底了。
魏十镜想了想，觉得自己这副邋遢憔悴的模样委实见不得人，立刻又关了门，换好衣裳梳了头发，喷了些男士香水，不是上次那款，敖瑾好像，不大喜欢那款，他昨个逛街顺便买了一款新的。
当时的香水琳琅满目，魏十镜觉得都还算不错，犹豫不决，倒是敖瑾帮他做了决定，其实敖瑾的原话是，这蓝玻璃里的香气没那么让她讨厌，有股冬天里梅花的香儿。
魏十镜在自己的脑子里把这句话翻译成——挺好闻的。
既然挺好闻的，魏十镜也忍不住多喷了两下，油多不坏菜嘛。
敖瑾在院子里吃饭吃得正香，魏涟瞧她喜欢吃，在敖瑾光了第三碗玉米粥后，又忙不迭地伸手准备给敖瑾再舀一碗。
敖瑾摇头：“不必了。”
魏涟手没停：“瑾姐别客气啊，灶上还有呢，我家先生起不了那么早的床，等他醒了，灶上的也好了。”
敖瑾伸手，摁住魏涟蠢蠢欲动的大汤勺：“你家先生已经下来了。”
魏涟抬头，只看到魏十镜抱着那锦盒站在楼梯上看着他。
魏十镜又迈了两阶：“魏涟啊魏涟，你真是……。”魏十镜伸手，手握拳，食指弯出一个直角，作势要敲魏涟的额头，瞧着魏涟吓得闭上眼，魏十镜还是没敲得下去，撒了手，只说，“你把在陆家那套见风使舵收起来，魏涟，你已经回家了，不需要时时刻刻小心了。”魏十镜忽而变了语气，变得有些语重心长，他手重重地搭在魏涟肩头，仿若交给他千斤重担，“魏涟，这三年，辛苦你了。”
两人这番互动全落在了敖瑾眼里，她虽然低头吃着咸菜，却也听得清清白白。
魏十镜和魏涟说完，又转头朝着桌边，坐下，舀粥，夹咸菜，一气呵成。
敖瑾抬头，看着他笑了一下，眼神落在魏十镜搁在桌边上的金色锦盒上：“你拿了这陈年旧货，想去送给谁？我可是不要的。”
魏十镜“啧”了一声：“这怎么能叫陈年旧货呢，新的，我刚买……。”
魏十镜瞧着敖瑾忽而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儿，他便不说话了。
“一股尘土味儿，你擦了多少遍我都能闻出来。”敖瑾鼻尖又耸动了一下，她闻到了魏十镜身上的香水味，不自觉地，这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，“你要去找谭玉玲了？”
魏十镜没说是，也没说不是，他只挺直了背脊：“怎么，你吃醋啊。”
“好啊。”敖瑾喜滋滋地道，“算你有觉悟，待会儿，我给你加紧模拟一下，让我看看你都有什么招对付她，她虽对你上了心，可要走到巨轮入港这种高端地步，你还需努力。”
“巨轮入港？”
敖瑾笑：“就是你这艘巨轮，入她那避风港，所谓露水情缘，就是如此，第二天，你必定得离开温柔乡，扬帆起航，留下一句，你的征程是星辰和大海。”敖瑾朝着魏十镜挑眉毛，“怎么，你没吃过猪肉，也没见过猪跑吗？”
魏十镜有些气了，他捏着筷子当当砸着桌面：“我这东西是要送给一男的！男的！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