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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5、茯苓(2 / 2)


窦伏苓瞥了他一眼,未再理会。

“与你同名?”

“茯苓,是有安心凝神,助眠之效的草药,却不是我名字里的那个伏苓。”

卫谚低低应下,饶有兴致地看着她,又对着布满了整张桌案的瓶罐与草药好奇道:“这些又是何物?全要做进去?”

窦伏苓颔首:“伏苓切去外头的赤茯苓,并着其余三十二味药草,一并捣碎了,以酒水浸润一夜。明日再用铜器微火将内里的水汽除尽。这之后静待至白芷色黄,才可滤去渣滓。再静置一夜,最后用柳枝将膏脂搅至纯白,便算制成。我想过了,今日开始研磨捣药,到端阳那日,堪堪正好。”

“倒是个极复杂的方子。”卫谚一手撑额,侧望着窦伏苓。层层广袖随了他的动作堆至肘间,方才一人于书房内的种种困顿烦扰,便在她娓娓的轻言轻语中消失殆尽。竟有些贪恋这片刻的温暖安逸,他又问,“可有名字?”

窦伏苓放下手中活计,眼眸望向一侧,微微转动。卫谚知道,当她现出这副神情,定又是在心底里冥思苦想些别出心裁甚至离经叛道的言语行径。

“是古书上的玉屑面脂方。”窦伏苓又将目光落在手中的药臼上,静静道。

卫谚才不管那本不知出自何处的古书,亦无心去想那玉屑面脂到底是哪四字:“这名字不好。”

手撑得酸了,他便换了个姿势,将双手交叠于案上,俯下身子将脑袋搁在臂上,继续望着她,笑道:“当唤作茯苓玉面。”

茯苓玉面……短短四字,用他清朗醇厚的嗓音轻轻唤出,从她耳畔飘过,初初只被她略去,待再回神时,却惊觉这四个字已从心尖尖儿上缓缓擦过,幽幽坠入心底,挥之不去。

手上的动作顿了顿。茯苓玉面,却不知他口中所言是茯苓,还是伏苓。

骤然侧头望向他,这厮竟仍端了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态,笑眯着眼好整以暇地回望着她。明明是个身形高大挺直的男儿,眼下缩于案旁偎着她,模样滑稽,却又无端令她挪不开眼。

阖该生气的,方才他的言语,分明带了些微暧昧与调戏之意;可窦伏苓竟寻不到心头的分毫怒意,还生出了些微的岁月静好之意?

眉头蹙起,嘴角微不可见地撅了撅,她又将脑袋转了回去,只想一心一意做着手上的玉屑面脂。心底正暗自决计再不搭理身旁这尊丞相时,丞相却忽然开口:“为何要赶在端阳前做出来?”

窦伏苓暗暗咬牙,不去回答他的问题。哪想他却忽然凑近了身子,俯首在她耳旁,轻轻问道:“为何,恩?”

突如其来的距离,并着突如其来的鼻息,惊得她浑身一颤。倏地坐远了身子,她望着他,缓缓道:“祖母年岁大了,我先前制的唇脂桃花粉却不适合她,是以便想做些调养的东西出来,可我又只会妆粉方子……唔,对,是端阳那日要给祖母带去的。”

心中犹疑,言语间便乱了些许方寸。

她来此不过数月,灌老夫人却三番两次地令她前去武安侯府,大抵也存了借她父子修好之意。但实则窦伏苓心中所想,却是没来由地敬爱这位年迈老妪;再者,不看着卫谚的面,即便为了红栒,她亦需带了一颗真心去武安侯府。

只是卫谚却不知晓内里的弯弯道道,见窦伏苓如此作应,他坐直了身子,笑言:“我同父亲那些旧事,你也晓得。多年积下的旧怨,即便并非深仇大恨,到如今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化解。怕是祖母,也有心无力。”

“啪!”话音才落,将手中药臼搁在案上,窦伏苓直视着他:“谁说我要为你讨好祖母了?亦或是为了你父子二人了?做这些膏脂,一则是我真心敬重祖母,二则,日后我亦是要拿去卖的。且你父子二人昔年有如何过往根节,我不过一介外人,既不晓得内里境况,又如何能够不明就里地便同。你这般厉害,若想同武安侯和解,何须我从中周旋?”

如此言语,极似当日在睢阳侯赵惠面前替他求情的说辞。

竟忘了她是这般女子。

卫谚愣了片刻,却又倏地失笑:“如此,阿伏倒是极公允,若为男子,入朝为仕,定能明察秋毫,助政通人和。”,伸手想将她揽在怀里,只是还未触及她的肩背,忽而又愣愣放下。

他想起一事,又问:“既谈及秉公之事,史书上却有一桩逸闻。春秋时有大臣石蜡为立桓公之弟公子晋为国君,弑杀公子州吁与石厚,此事,阿伏如何看?

闻言,窦伏苓却猛地推开他,直直望向他:“为何如此问?可是谁出了事?”

作者有话要说:小岸:哪有人这么套话的!明天七夕,你是不是想要凉凉?

卫谚:委屈巴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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