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了院子,他们直接去了杨雅之的厢房。
牛嫂端来了晚餐,吃完后,雅之道,“昨日你为何不言明你的身份?我是个直性子,对于一直相交甚好的朋友,不希望以谎言对之。”
江卓沉默了一会儿,脸色沉郁。
正以为他不会开口时,江卓沉沉的道,“我是皇上的侍卫,隶属锦衣卫。我不说,只是因为锦衣卫恶名在外,你素来清雅直洁,我想瞒过一天是一天,若说了,恐怕连你这个朋友都要失去了。”
杨雅之缓缓的摇头,“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必然应以信为基础,平日我不主动打听你的家庭等,是基于礼貌。但你若已想与我交心,我也希望你可以全心以待。”
“那现在说了,还迟吗?”
杨雅之摇摇头,“不迟。只不过你这么晚来可是有事?”
“嗯。皇上让我转告于你,与时家结亲,会给你行商带来益处。”
“我杨雅之岂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利用他人的?”
江卓无奈的笑,“看来你是读书读迂腐了。时家何尝不是看上了你的前途,见皇上重视你,而你画的壶图屡屡能博得皇上的欢心,这才将女儿嫁给你。”
杨雅之默然,确实,他也有想过时大彬正是因为此原因而想要两家结亲的。
“皇上还说,江南路途遥远,现在已经是十月初,你可以先回家准备成亲事宜。只要你开口与祭酒讲,便可以早日回家。”
“多谢皇上的美意。”杨雅之皱着眉,丝毫不见喜意。
江卓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,“别苦着个脸了,成亲是件不错的事啊,小登科啊,你好好念书,来日大登科,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
“呵呵。多谢你的劝慰。”杨雅之点点头,敛去愁苦,“对了,我今日听罗晨说,说郑家抢亲,现在……”
江卓摆摆手,背对着杨雅之,“只能说我与那家小姐没有缘分。郑家此时正热,二皇子深受皇上的宠爱,说句大胆的揣测,皇上甚至有废长立幼的心思。如今看来,我又有什么可以去与郑家相抗衡呢?何况我还是锦衣卫,直属皇上管辖。雅之啊,有时我也曾想退出这趟浑水,可是世事无法让人如愿,若我一走了之,我爹娘妹妹,必然要遭横祸,只因我知道的太多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,你为何还要逼着我进入?当初若非你跟皇上说我懂强身健体之功,皇上又怎会召见我?”说到这里,雅之有些埋怨。
“呵呵。你以为大明的太医都是吃饱了撑着的?他们不是不知道,而是不敢让皇上做出这番举动。我也没有办法,先有国才有家,皇上若是……我看会大乱。”江卓长叹了一口气,年轻的脸上写着坚毅与忠诚,“雅之,你要怨就怨我吧,我无话可说。”
“算了。”雅之丧气的道,“你之前不是说了嘛,皇上早就留意到我,就算你不说,他总有一天会召见我的。你回去告诉皇上,雅之有意行商,但无意做细作,若皇上同意我的想法,就请赶快考验我吧!”
江卓瞪大了眼,满脸错愕与惶恐,“雅之,你怎可如此直白?怎可违背皇上?”
“嗯。如果皇上不愿意,我还是做我的监生,努力积满八分,好为国效力,为文官阵营再添一员。”杨雅之点点头,“反正无论怎样,都是为皇上效力,还有大不了我直接做细作就好了。也不必打着经商的幌子。”
“好。”江卓犹疑的答应了。
“不早了,你赶快回去吧。”杨雅之笑道,“我也要温书了,这年头不努力就没有出头之日啊。”
自江卓走后,雅之却真的觉得看不进书,心中开始有点惶惶,万历帝真的会让他如愿以偿么?或者听见江卓的转达,然后大怒,半夜就闯到这里来抓人,又派人去宜兴抓了老爹老娘,一门处斩?
辗转到半夜才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,江卓没有来国子监,下午来的时候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。
好消息是皇上放口说,等到时考验过关,若果有经商之才,便可经商,若无,就继续在国子监读书,等年长后,再做打算。
坏消息却是卢洪春惹祸了,被皇上罚跪在午门一天了。
杨雅之刚刚松了口气,便被这个坏消息提起心来,怎么卢洪春会出事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