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怀风不想竟会这么顺利,还在犹豫一个孩子的承诺究竟有几分保证。
“师父,我要这个!”砚儿早转移了注意力,手里捏着一个香囊举到他面前。
俞怀风一看,目光便一沉,从她手中拿了回来。
砚儿见他神色,心中已有预感,怕是讨不来了,顿时就嘟起了嘴。
飘荡着海棠花香的空气散在四周,香气的来源——荷包被俞怀风握在手中,手指摩挲着荷包边缘歪歪斜斜的针脚,低头不再说话。砚儿见自己被完全无视了,心中有些伤感,撅着嘴离开他身边,走出了房间。
清清泠泠的弦声打?破了午后的沉寂,对着香囊看了许久的俞怀风猛然一震,琴声传来的方向……
开门,过长廊,踏雪径,上石级……
暗中看守的几名禁卫顿时聚起精神,目不转睛地注视此间主人的一举一动,却见他砰地推开了一扇门。
巨大的响声,让琴声戛然而止。
门内的小公主被吓到似的,瞪大了眼睛,看着门口。
一股巨大的失落将他席卷,如同跌落万丈悬崖,“谁让你来这里的?”他语气不善,极度冰冷。
砚儿哇地一声哭出来,泪珠子啪啪滴落在九霄环佩的琴弦上。
这蓦然的嘈杂让暗处的守卫摸不着头脑,好一会儿才明白,皇帝极为宠爱的小公主竟被人训哭了,不由都大感愕然。
砚儿在万般伤心之下,回了寒筠宫中,好几天都没有再回仙韶院。
“圣上龙体?有恙,几位殿下都守在龙榻边寸步不离,小公主也一直在兴庆宫陪伴。”卓然尽职地传达。
俞怀风静静听着,眼眸瞧向了南边的天空,风云席卷,不知风雪几时来。
寒筠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夜夜咯血,太医束手无策。皇后夜夜守在榻边,也日渐憔悴。太子望舒为表孝心,留在兴庆宫侍奉汤药。然而如今寒筠目不能视,案牍之类全不能审阅,望舒监国任务繁重?,皇后劝了多次才将他劝回东宫。替望舒尽孝心的任务便交给了太子妃。
不久,皇后也病倒,宫中一时愁云笼罩。为避闲言,望陌主动请愿照料皇后,寒筠那边则交给上官那颜。初时几日,善舞与上官那颜一起陪在寒筠左右,后来二人愈发不合,善舞一怒之下出了皇帝寝殿,只每日来请安一回,不再多加逗留。
寒筠病体?需静养,便只留下了上官那颜与十七公主。一个内敛稳重,一个娇憨天真,寒筠这才满意多了。
然而这十七公主来了兴致便会格外多话,一日在寒筠午睡后还喋喋不休,上官那颜只得哄她去前殿拿点心吃。
砚儿一边往嘴里塞糕点,一边含糊着自言自语:“好吃,给师父留几个……”
上官那颜正在给她倒茶水,手上不稳,洒了一些到杯子外。“师父……教你?学琴了?”她声音不大,不知是在跟小公主说话,还是在自语。
话痨砚儿自然会接她的话头,张嘴正想说,忽然记起自己被训的一幕,顿时嘴巴又翘了起来,“师父凶巴巴的!不给他带点心!”
“师父什么时候凶巴巴的了?”上官那颜不高兴砚儿的这一评语,当?下反驳:“师父教琴的时候最温柔了!”
“太子妃嫂嫂怎么知道?”砚儿瞪着她,气鼓鼓地说:“可是师父把砚儿吓哭了……”说着,嘴一扁,眼里的泪珠儿打了几个转。
“肯定是砚儿做了错事?!”上官那颜有些不忍心,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哪里是砚儿的错呢!师父又没说那个房间不能进去,又没说那张琴不能弹……”砚儿继续委屈。
上官那颜愣住了,木然地问:“哪个房间?哪张琴?”
“西院没人住的那个房间,看起来好干净好舒适,砚儿想在那里睡觉,师父都不准,差点又把砚儿吓哭……对了,那张琴真漂亮,上面写着九什么,砚儿好喜欢。呜……师父不准砚儿碰……好凶……”
上官那颜悄悄侧身,飞快用袖子擦过眼睛。常说人去楼空,她人已离开了这么久,那里还没有染上尘埃么?
“砚儿没问那个房间留着做什么么?”私心里,还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。
“问了,师父半天不回答。”自个儿抹了把泪的砚儿又塞了一个点心到嘴里,“后来说……”
上官那颜红着眼睛,等待她的下文。
“说这里锁起来,什么百年世?事?也不过须臾之间,什么浮生过尽一切都是虚幻……”砚儿费力地回忆。
上官那颜无力地跌坐凳子上,趴在桌上,将头埋在臂间。
砚儿将盘中点心吃了大半,盯着剩下的小半,犹在犹豫,到底给不给师父留呢?咬着嘴唇苦苦思索后,终于下定决心:“不留了!谁让师父小气,连个香囊都不给我呢!”
她一面说服自己一面愧疚地吃东西,忽然胳膊被人抓住了,她看过去,“太子妃嫂嫂?”
“砚儿,帮嫂嫂做件事好不好?”
“好!”咽下嘴里的糕点,一口答应,她答应人总是很痛快。
“把师父的香囊偷来,嫂嫂给你?一个礼物。”上官那颜笑着道。
“啊?”砚儿脸上色变,不敢想象师父会怎么骂她。
“嫂嫂教你?一个办法……”
作者有话要说:今天是个好日子,那么就。。。嗨皮无闷死嘚~~